第 29 章(1/2)
雍正去到和妃宫里,里面静悄悄的,便叫丫头们不要惊动。绕到竹屏之后,只见案上的瑞鹤御香,袅着一丝余烟。和妃在榻上侧身而睡,只腰间覆着一层软纱,颈下娇骨勾魂,胸前荷尖诱情,揽着一只烟竹筒枕,两只手交错垂在榻外,指若瘦笋,合如修兰。那筒枕将一边脸颊挤住了,嘴唇也微嘟起来,痴情流露。肩儿高高的,腰儿细细的,连着一幅圆圆的扇面,长长的腿儿叠起来,一对圆坨坨的脚,齐齐的撑着十片小小的晶甲,形若琵琶妙卧,态若巫山梦沉。忽见她翻身梭展,将一只手臂离了竹枕,长长地甩到脑后,依旧将一边的脸颊倚在手臂上,枕上身侧,青丝流泻,随形会意,画不能描。
雍正除去外衣,在她一侧躺了,将那只筒枕轻轻抽出,换上自己的臂膀,和妃便醒了,转过来抱住他的手臂,惺忪着眼喃喃问道:“你如何在这里。”
雍正道:“刚才召见了两个人,前一个乃是奇人,所奏之事,可以载入史册——晚间再同你细说。后面是步军衙门的,如今舅舅辞了步军统领,那里有些乱了章法,还需好好调整才是。说了半天,倒困了,好容易将他们打发走,想找个地方歇一歇。”
和妃问道:“舅舅好好的为何要辞了步兵统领呢?”
雍正道:“辞了也好,彼此都放心些。”
和妃心下疑惑,又不好问。
雍正道:“对了,最近分给你的那个小丫头如何。”
和妃道:“真是一幅好针线!必定是皇上觉得我的绣活实在太差,看不过眼,故此派了来。”
雍正叹道:“果然小人不可施以恩情,何况说起来,你的绣活也并不差。”
和妃道:“真的?”
雍正笑道:“似她那样巧的,就是绣一万件,也是平常;似你这般蠢钝的,绣出一件,便要引为神迹了。”
和妃被逗笑了,雍正又道:“这丫头不仅针线好,且说话还十分有趣呢。”
和妃眉头轻挑起来,两只眉勾儿似斜月下引,勾动起眼角的风情,对雍正道:“既然皇上觉得有趣,何不分给自己呢?”
雍正道:“眼睛还没有绷圆,就急着吃起丫头们的醋了。”
和妃道:“妾身如今领会了贤德之道,只要皇上喜欢,妾身立马献给皇上。”
雍正道:“哎,明明是我的人,你却现拿来做人情,真真岂有此理。”
和妃道:“快睡一会吧,谁知道一会儿醒来又有什么事。”
雍正道:“说着说着,又不困了,天快凉了,不要再抱着竹枕睡了。”
和妃起身取出一件物事塞进雍正怀里,雍正举起来一看……问道:“这是……兔子?”
和妃道:“嗯。”
雍正将那靠垫翻过来调过去看了一回道:“这一定是月宫里面的兔子。”
和妃道:“为何?”
雍正道:“月亮是扁的嘛,这兔子在里面住得时候长了,故此这身子,鼻子,嘴都压扁了。”
和妃赞道:“皇上说的甚为有理。”
雍正道:“你倒好意思认,我就没见过比这还砢碜的兔子。”
和妃从床里又拎出来一只小的来,雍正撑不住笑起来道:“我方才的话说的早了。”
二人正一人抱着一只兔子玩笑,忽然时辰钟铃铃作响,雍正道:“明个查看兵器营,簿册应该送过来了,我去看看。”和妃忙起身司服。
这一日该到兵部检视武器之时,兵部尚书车多禄陪同雍正看验,到了巳时过半,雍正并无歇息之意,众人不敢怠慢。雍正见一个兵丁所持的枪有些不同,便走近细看,道:“你这缨子颜色比别的艳丽些,不细看倒看不出来,这缨子下面有个‘秀’字,是什么意思啊?”
那兵丁答道:“这是奴才心上人的名字。”
雍正笑道:“就是缨子有些乱了。”
那兵丁忙用手将那缨子扑腾几下。
雍正稍稍坐了坐,又至下一处,看了一会儿,雍正见一个兵丁所持的枪有些不同,便走近细看,道:“你这缨子颜色比别的艳丽些,不细看倒看不出来,这缨子下面有个‘秀’字,是什么意思啊?”
那兵丁答道:“这是奴才心上人的名字,这缨子也是她亲手做的。”
雍正笑道:“就是缨子有些乱了。”
那兵丁细看那缨子,用指尖轻轻将缨子抚弄好。
雍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兵丁答道:“奴才蒙古旗奎木氏狗儿。”
雍正问道:“奎木狗儿,我问你,如果此时你的心上人秀儿被人借了去,你心中会如何?”
奎木狗涨红了脸答道:“回皇上的话,奴才心里头会万分难过!”
雍正道:“那你从此之后需记住,作为一个兵士,对待你的兵器,也要如对待心上人一般,不可再教人借了去。”
奎木狗握紧了枪低下头道:“奴才记住了。”
雍正对一边愣住的车多禄道:“这一处看完了,锁上这里的大门,一个不许进出,看下一处。”
车多禄只得锁了大门,拎着钥匙,果然下一处查出许多短缺来,车多禄跪地请罪,雍正道:“方才所验,有该修补的武器没有修补,是否发放银两不足,又或是被人挪借?还有兵丁将兵器典当出去,是否家计困难,又或是赌博吃喝所致?一律明白回奏。”
雍正对于摊丁入亩之策,尚有疑虑,于是次日召九卿面议。小书办将大家引入凤嘹馆,何卿问道:“为何在这里?皇上呢?”
小书办答道:“皇上尚有要务在身,命大家先议,不必等他,有什么意见,记下来就是了。”
小书办备好纸趣÷阁,于是大家有的就坐,有的就四处瞭望起来。车、谭二卿见有一面彩玉镶嵌的诗画四漆屏,便去观赏,车卿念道:“两个黄鹂鸣翠柳……”
谭卿道:“此诗不通,黄鹂翠柳乃是春天,岭上白雪又是冬天,既是东吴之地,哪里来的千秋之雪?一定是有人伪托杜甫之作。”
车卿推了推道:“这屏风竟是定住的,与立柱联结在一起,巧妙巧妙。这诗通不通且不论,有个关于此诗的故事你可听过?……从前有个聪明的厨子……”
小书办禁不住提醒道:“二位大人,皇上还等着大人们拿出意见呢,就请入座吧。”
二位大人坐下来,太监备好云雾茶,灌了水退了出去,因是冬天,一时水汽缭绕。白卿道:“这茶的味道不比从前柔和了。”
胡卿笑道:“这都是皇家的恩典,你白白喝了却还嫌。这云雾茶出自百仞,从那云窝雾洞里面吸取灵气,形如玉梭,味如莳萝,最能醒神,否则今日之议何来头绪呢?”
闫卿取起来上谕道:“这‘摊丁入亩’,我记得从前圣祖时福建总督满保就提过一次,圣祖说,各地情形不一,若摊丁入亩,恐有税增税减不匀之事,万一因为田税引起纷争,会引发地方混乱,不妥不妥,为何如今又提出来了?”
白卿道:“这不就是那李维均,新官上任三把火,定要引人注目,好给年大人长脸呗。”
傅大人道:“他倒不怕闪了自己个的腰,他直隶一带,俱是皇田,这摊丁入亩,明摆着难为各位王爷,谁还敢多收他们的不成?”
闫卿道:“那可难说,李维均因为丈量田亩受到阻碍,便惩治了几个皇庄庄头,皇上十分赞赏,由此看来,皇上并不给各位王爷面子。”
胡卿道:“皇上以仁孝治天下,对于先皇制策,不应改弦更张,我看此事罢了罢了。”
傅大人道:“我看皇上心意已定,不如顺着他的意思写好题本交上去不就得了?”
何卿道:“唉,对了,就让吉士馆的新科进士们去拟,这可是他们露脸的机会,必定能援引典例,令皇上满意,我等何须费心呢。唉,就比如这位小书办,你可有什么意见,若写得好,蒙皇上赏识,升一级岂不更好?”
小书办道:“皇上随时会来,列位大人不要开玩笑了。”
这时那蓝大人施施然方踏进来,倪卿道:“你又来迟了,害我们等了你很久呢。”
蓝大人道:“别搁我在这扯,你们开始说正经的了吗?我就是早进来也不过听你们搁这闲扯罢了。你看看,这车大人都快睡着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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