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1/2）

父亲给母亲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然后对她说:“啊莲，我们今天出去走走啊。”

母亲好像明白似的，就跟在父亲的后面，父亲用右手拉着她的右手，就那样走出一道道门，这是他第一次拉着她的手走在外面去，以前都不敢的。

外面的阳光真好，微风吹着真是舒服。地里田里的庄稼也冒出一部分青绿，还在努力地生长着。

父亲拉着母亲的手，从我们院坝的右边小路上走了下去，然后上到一条一米宽的所谓大路上，就那样沿着大路往前走去。

农村的人都起来很早的，路边的婶婶叔叔们，都热情地招呼着父亲和母亲，其实母亲生病这件事已经很快传遍了这个村庄，所以大家心里都明白。

有些人关心地问着:“啊莲好些了没？”

父亲都会微笑着说:“好多了。”

就那样走着，路过很多邻居门前，有些人是真关心，有些人是虚情假意。

农村的很多人都是喜欢热闹的，喜欢看各种笑话，但也有个别的是真正地关心的，一路走过去，总会从后面传来“怎么好好的人就变这样了呢？”

父亲就当没有听到一样，虽然他嘴上总是挂着一丝微笑，我知道那是苦笑。

但他没有在任何一家停留，来到一个十字路口，父亲拉着母亲往左边那边走去，那条路有一个小小的陡坡，所以步伐稍微慢了些。

母亲很安静地跟着父亲，可能心里也在想这是要去哪？但跟着父亲就好，就是最大的安全感。

陡坡的上面是一个燕塘，可能有一百来平米，夏季的水不是很多，只有半燕塘，水面上还有几只不知什么鸟在那飞翔，像是蜻蜓点水，在落在水面上的叶子或是木枝上停留一会，一会又跳到别处。

燕塘的西面是一片小树林，南面是庄稼地，北的小树林的山脚下是我大爷和四婆他们的住处。

老头子有四个哥哥，所以兄弟很多，我们现在的房子是老头子单独立户以后盖出去的，所以这个地方才是太爷爷他们的祖屋，二爷爷搬出去了，三爷爷战死了，所以说也就只有三个爷爷和老头子了，这原来是个大家族的。

燕塘的东面是延伸出来一米多宽，长一百米的看台，上面已经长满了野草。草现在还不是很深，早上的燕塘很是安静，看着那一塘清水，心情也会好很多。

父亲拉着母亲来到燕塘边，但一直没有松开她的手，其实他自己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是来寻找一片安静，还是说想不开呢？

父亲用手搭在她的肩上，示意她慢慢坐下去，然后自己也坐了下去。

他安静地看向远方，看向对面的小树林，应该这是他们第一次约会吗？还是什么，一时也说不清。

从认识到现在，他们从来没有去想过去哪坐坐，或是静下心来聊聊，一直都为了家务和温饱在奔忙，直到现在他才觉得他欠母亲很多了。

母亲也能感觉到这份安静，所以她没有哭闹，只是安静地坐着，她的眼神在父亲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又很快移开了，因为这个人好熟悉又好陌生。

父亲用手揪起一根长长的野草，可能有0.5厘米宽的样子，然后用手从草的两边绕成一个圈，从里面插过去，慢慢做成了一个手指大小的草圈，像一个戒指的模样。

然后他用食指和大拇指把草圈竖起来，放到母亲面前说道:“看这像什么？”

母亲摇摇头不知道，父亲把母亲的右手打开，然后把草圈慢慢套到她食指上，然后再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这就是他们廉价的浪漫，只有她懂就好了。

什么是浪漫？在那个温饱都解决不了的年代，谈到浪漫还真的是不现实了，但是父亲还是那个想给母亲浪漫的人。

他们就那样坐着享受着片刻的宁静，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啊真啊。”

“哎！”父亲很快地转过身回道，是四婆婆。

这是一个开朗，干练的中年女人，她不是很高，但身材很是匀称，眼神特别的有光，但很慈祥。据听说他们家族有遗传百岁的血脉，所以她以后可能会是爷爷辈活得最长的婆婆了。

“老远就看到你们俩坐着了。”四婆婆笑着说道。

父亲拉着母亲慢慢站了起来，一边回着:“来了一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