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2）

魂飞魄散

这句话，苏锦可是听了无数次了，夜轩墨每次都是以魂飞魄散为威胁来压制她，也没见他哪次真的让她魂飞魄散了。

不过，若是真的让苏锦试一下，她却是不敢的。

夜轩墨说到做到，既然答应了让二人见面，便不会食言。

他伸手一挥，一道白虹惯穿整个冥府。便见十八层地狱之中，一名白衣女鬼在两名鬼差的押解之下，向着阿天走来。女鬼一步一个血脚印，走过之处，周围的曼珠沙华甚至都开得更加旺盛了些。

女鬼自然是闵素娘无异，苏锦揉了揉自己刚刚摔到的手肘，走回夜轩墨的身后，小声嘟囔着：“我这也是给你积攒阴德，都说是宁拆十宗庙，不毁一桩亲。这桩亲注定要被你毁定了，还不准人家再见一面了？”

站在一侧的血游却摇了摇头：“苏姑娘做渡魂使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啊。”

“血游前辈这是何意？”苏锦不解的望向身边之人。

便见带着欢喜面的血游也望着奈何桥的方向，望着相见的两人，目光悠远宛若跨越了千上万水，落在了一个苏锦并不知晓的地方。落在了，一个并不在此处的人身上。

他开口，话语之中隐有惆怅之意：“很多人，或许不见那一面更好。若是见了，免不了伤的更深。”

奈河桥下，闵素娘手脚上拴着铁索，披散着的长发下清秀的面容混合着血污，可见斧劈刀砍之刑着实折磨人。

她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双手，想不通自己怎么还能从十八层地狱之下走出来。所有的鬼差都在望着这个方向，就连正在分汤的孟婆，也放下了手上的工作，望向了二人的方向。

“阿天？”她声音微颤，望着排在冗长队伍之中的青衣鬼魂，大步走了过去。

短短的几步，却跌跌撞撞的几次险些摔倒。她身上满是刑伤，血水从伤口之中渗出来，洒落在曼珠沙华之上，却叫这些天生便沐血而生的花儿摇曳的更加欢快。

闵素娘扑到阿天的身上：“我还以为，我永远都见不到你了。”

浑浑噩噩的走在花海之中，等着饮下那碗孟婆汤的阿天，神情之中终于有了几分松动。

他望着环着他的女子，嘴唇动了动，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话：“你是？”

“阿天怎么不认得闵素娘了？他不是还没喝孟婆汤么？”苏锦颇为惊讶的开口道。

花海之中，闵素娘神情悲怜，阿天却无甚表情，就像是行走在这世间的行尸走肉，只是浑浑噩噩的寻找着终点，无视掉了路途上一切相识和不相识的人。

而闵素娘，便是这些路人其中之一。

苏锦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走向，闵素娘为了阿天做了那么多，可以说是恶事做尽，二十年来不得平静，他怎么会将闵素娘给忘了？

他这人，是不是太薄情了一些？

亦或是说，是夜轩墨使了什么手段，就算是让二人相见，也会对面不识？

这可真是狠毒啊！苏锦刚要冲上去，便被班连从后方拉住了手臂：“并不是阎君大人做的手脚，阿天是真的忘了闵素娘了。”

“怎么会？这样刻骨铭心的感情，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的便忘却？”苏锦抿着唇道。

这句话出口，却是连她自己都有些没底气了。虽说只有几面之缘，这位老一辈渡魂使身上的气质和行为让苏锦很是尊敬。她几乎是从心底相信，班连不会说谎。

花海中的闵素娘惊愕，苏锦又何尝不是惊愕？

便闻班连开口说道：“人死后化为鬼，会忘记很多事情，渐渐地变成这些浑浑噩噩的寻找终点的魂魄，心中只记得最重要的那个人，最重要的那件事。若不是厉鬼，是不可能将所有人都记住的。”

“更何况，阿天已经死了二十多年。这二十年中，他一直被闵素娘用术法养在自己的结界之中，几乎是从未见过什么人。他的心中，应当早已经将闵素娘忘了个干净了吧。”血游说道。

似乎是印证了血游的说法，阿天的魂魄望着闵素娘，久久不曾开口。

闵素涕泪俱下，双手死死地抓着阿天的一身青衣，垂下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泪水，与此时的狼狈：“阿天，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闵素娘，咱们在一个戏班子里唱过戏，我唱的是白娘子，你唱的是许仙。咱们班子里排出来的天仙配，就算是在整个京城之中都数一数二。”

阿天闻言，一成不变的神情终于有了些许松动。

见他的神情，闵素娘像是瞬间找回了希望，满怀期待的望着阿天的脸：“你想起来了？你想起我是谁了？是么？”

“我似乎有些印象。”阿天开口说道：“我生前，确实是在一个戏班子里唱过戏，我的妻子也是戏班子里的人，她唱的是天仙配里的小青。既然你识得我，便一定也识得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