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2/2）

待卫千辰行至清风苑正厅，却见凤临熙竟亲至府中。

卫国公夫妇和凤临熙皆已落了座，只是凤临熙面上略带凝重，卫国公夫妇面上则带着几分焦急。

卫千辰正待行礼，便被凤临熙阻止了，说是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卫国公见卫千辰也落了座，赶忙问道：“皇上，您深夜亲至府上，想必是有要事吩咐。可是与西北的战事有关？”

“卫伯所言极是。”凤临熙斟酌着道：“千山是我大瑞的战神，所过之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只是此次......”

卫家三人闻听此言心中俱是一沉，接到消息时他们便知这场战事凶险无比，岂料这便传来了噩耗。

“多亏了千山作战骁勇，足智多谋，此次战事已经稳住了战局。只待我大瑞兵将缓缓清算游餍与朔合两族的残兵败将。只是，千山他中了敌方的毒箭，为着这场战事一直强撑着不肯好好就医。”

看着三人眉目之间的焦急之色，凤临熙心中十分愧疚，“如今我大瑞虽已稳操胜券，但千山他却......已是强弩之末。西北的军医，乃至西北各地的济世名医，游方郎中，皆言千山他中的乃是世间罕有的奇毒，能撑到今日已是奇迹，只恐他时日无多，撑不到回京了......”

卫家三人闻言只觉天旋地转，心神俱碎。

卫千辰红了眼圈，眼泪扑簌簌地流淌而下仍未忘记向凤临熙求救，“临熙哥哥，宫中的御医们医术高超，他们可否医得？你快派了人去西北为我哥哥诊治罢！”

凤临熙叹息一声，颓然道：“我已派了人快马加鞭前往西北，只怕仍旧无力回天。那回来的士兵言说千山他浑身奇烫无比，疼痛难忍，不过十几日便已形容枯槁。郎中诊治，只说是精血亏损极重，他一日日烫着、痛着俱是因为他浑身精血燃耗。”

“朕虽不忍见你们落泪，亦想全力医好千山，可朕更怕你们心怀希望，寸阴若岁地盼望着，却等来一个噩耗。朕只得原原本本将此事告知......此事，是朕有愧于卫家，大瑞有愧于卫家。”

凤临熙这般说着，心中疼痛难忍，眼中亦闪烁着泪光，“卫家三代，为保大瑞安稳强盛征战不休，可朕却只能看英雄战死沙场，不得善终。朕，于心有愧。”

言毕，凤临熙起身，向卫家三人作揖。

卫铭昭和温柠栀慌忙上前阻拦。

“临熙哥哥，‘国之不存，民将焉覆’？这样浅显的道理，我三五岁便习得了。我们卫家人上阵杀敌为的是大义，亦是小家。大哥奔赴沙场，甚至于拖着病体亦要平定战事，这些皆不是为人逼迫，实乃他心中所愿，是他自己心甘情愿作出的选择。”

卫千辰虽已泪流满面，但语气却很坚定，“且不说眼下大哥还有一息尚存，便没有断绝希望，哪怕大哥当真......不幸故去，此事只能算在游餍与朔合两族头上。”

卫国公夫妇闻言，亦是抹着眼泪劝慰凤临熙。

卫铭昭慷慨道：“皇上，我们卫家人生来便带着一副宁折不弯的将骨。若千山他是贪生怕死之辈，也不会选择习武从军。如今的际遇，是他的选择，亦是天意，是命数，与皇上和大瑞无关，您切莫想左了。”

“是啊，千山奔赴战场之前，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能如此迅速压下那两族的进犯，打得敌人落花流水，不论结果如何，他都是我们卫家的骄傲与荣耀，更是我们的好孩子。这样的结局他心中想来也是满足的，皇上您勿需多心。”温柠栀亦温声劝慰道。

卫千辰默不作声，泪眼恍惚之中，他却蓦地想到了贺泽牧野。

他通身不俗不谄，带着潇洒不羁的江湖气派。

这俗世中人解不了的奇毒，兴许江湖中人可解，自己定要好好问问他。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