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1/2）

凤临安永远忘不了他年少得意之时，亲友在侧，佳人环绕，但那些记忆如前世经历那般久远，失势以后他方才知晓什么父母兄弟，朋友知己不过是合起伙来愚弄自己又不谋而合地舍弃了自己。

在往后漫长而煎熬的人生中在自己心间与身前纠结缠绕着的只有黑暗、孤独，憎恶与咒骂。可是卫千辰，一个被自己掳入府中的天之骄子，竟不曾怨恨自己，还祝愿自己有一个圆满的来生......

凤临安心中百转千回，体内的九幽之力竟开始凝滞起来，凤临安猛然醒转过来，本王是没听过几句真心真意又包含温情的话语，但寥寥几句怜悯的话语便想抵过本王的一条性命？本王可并非如此好打发！

凤临安咬牙重新催动九幽之力，照此进程用不了十息便可发动第五式了，他正这般想着手上赫然感受到一丝温热，这丝温热毫不留情地昭示出他浑身的冰冷与疲乏。

原来，本王许久未感受过温暖，便自以为早已不惧寒冷。

凤临安缓缓抬起手掌想向卫千辰摸索，手背上却又感受到一丝灼热。与冰凉的雨水不同，它带着滚烫的温度，即便混杂在满世界倾盆的雨幕中仍旧无法掩饰自己......

这是......眼泪？

卫千辰竟然为自己的消亡而落泪，凤临安嘴边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卫千辰真真是一个怪人，教人爱不得亦恨不得。

此刻，他总算全然明白，为何不论是自己生性多疑的父皇亦或是口蜜腹剑的凤临熙都对卫千辰宠爱有加。

这世上本不该有人为自己落泪，自己合该在孤独中死去，罢了......自己这短暂而又漫长的一生有过太多杀戮，那些无辜百姓的性命早已抵得上自己这条性命，自己不如放下枷锁安然离去罢。

凤临安在九幽之力将要汇集完毕之时生生将其遏制，艰难地将其封存在自己体内，这痛苦比之先前压制九幽第四层力量时更痛苦难忍。

“啊......”凤临安难以抑制地从喉咙发出如困兽般的低吼，卫千辰蓦地一惊便慌忙后退却被凤临安死死抓住了手臂。

“公子！”

“可是那歹人醒来欲要逞凶？”

“公子莫怕，属下这便来保护您！”

卫合、卫严与贺泽惊影三人欲上前阻止却被一股无形的气流阻住了步伐。

“卫......千辰，你不要走......本王......不会伤害你，只求你送本王......最后一程，否则本王便倾尽全部的力量......将他们炸个粉碎......”凤临安即便有万般痛苦加身仍旧很绝地威胁道。

“你这恶徒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快放开我家公子！”卫合在一旁愤怒地叫喊道。

卫合几人闯不到近前，卫千辰亦挣脱不过凤临安的钳制，思及凤临安的威胁之语，卫千辰只得嘱咐几人道：“你们且安心等等。”

话毕，他又对凤临安说道：“王爷，伤了你的是我，你若要报仇找我便是，莫再牵连无辜。”挣也挣了，逃也逃了，若如此仍不能全身而退，便是命中该有此劫，不若坦然面对。卫千辰心中已做好了遭遇不测的准备，岂料凤临安强忍痛苦开口道：“千辰......本王此生罪孽深重、不可饶恕......但本王来生来世、往后的生生世世......定会依你所言，淡泊名利、与人为善......那时，你定不要再......逃开本王......”

凤临安言罢颇为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抓住卫千辰纤细腕子的枯瘦手指更用力了几分。

卫千辰沉默了许久方才应道：“好......”

黑暗之中，凤临安似是发出了一声满足的轻笑，紧接着他释然道：“你们......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