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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谁在墓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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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没想到曹家文是个如此虚荣且自负的人,见他得意忘形的样子,就调皮的向曹家文一拱手,小女谢过师父!

这个时代的师父可不是林月前世称的匠人,这是老师的意思。现在曹家文被娘子称为师父,曹家文的虚荣和自负情绪更加爆棚,出自读书人的本能,曹家文慌不择乱的也赶紧向林月拱手,毋庸辞谢!见曹家文拱手辞谢的样子,林月笑得合不拢嘴。

林月转身就查看书房架子上的那些书,曹家文的书很多,但全是四书五经之类的,读书人读书的目的是成为秀才成为举人当官的,所以,读书人读的是什么书?全是治国理政相关的书。就算讲格物,就算讲修身,那也是奔着齐家治国去的。至于闲书,读书人平日既没有时间看,也不屑于看。林月心里很失望,这些四书五经她没兴趣看,看原版的古书实在太难,再说,林月来到这个世界,不用考学,更没有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能力,现在想看书,目的主要是打发时间。

正在失望,林月却发现在书架最不起眼的地方有一本已经有些残破的《山海经》,林月拿起《山海经》,虽然书有些残破,但主要章节还是完整的。

林月如获至宝,赶紧坐在曹家文斜对面的一张凳子上就开始翻看《山海经》,这书是先秦时期的古籍,书里有很多插图,写着很多荒诞不经神神怪怪的故事,这些故事对于前世的林月来说,她是不屑于翻看的,故事太荒诞,太离奇,没有阅读的价值。但今生的林月没有书看,能够发现这本《山海经》就如获至宝。

曹家文撇了一眼,见林月拿着的是本《山海经》,又见林月喜滋滋的样子,就鄙夷的撇撇嘴,闲人才看闲书,曹家文不是闲人,这样的书他从来没有翻过。至于这书哪来的,曹家文想不起来了。

刚看了两页《山海经》,林月却看见书桌上放着曹家文刚写完的一篇文章,林月没看文章内容,无意中却看到文章落款的时间,“大明崇祯某年某月某日”,现在是明朝崇祯年吗?林月想起在林家的时候,自称是她哥的那个男人说留头不留发的话,这话应该是黄台吉时期发生的事情,再看看曹家文的辫子,头顶上的头发也是剃光了的,曹家文难道不知道是谁要求他剃光前额头发的?林月问曹家文,你头顶上的头发为什么要剃光呢?曹家文说,爹让剃的。林月又问,你不知道现在属于哪个朝代吗?曹家文一听,顿时就瞪大了眼睛,我是读书人呢,岂有读书人不知道现在属于哪个朝代的。

林月见曹家文懵逼的样子,就告诉他,现在是大清崇德年,不是大明崇祯年,你难道不知道明朝皇帝已经死了吗?现在的国号是大清,不是大明,大清皇帝名叫爱新觉罗.黄台吉。

林月说完,故意威胁曹家文,以后再不要说你是大明的人,否则会有反清复明的嫌疑。

啥?曹家文瞪眼看林月,现在是大清崇德年?不是大明崇祯年?涉及国号,皇上的大事,岂能让一个女子打胡乱说!曹家文立马向林月怒喝一声,皇上与国号之事,女子岂敢口出狂言!

被曹家文呵斥,林月心里很是不爽,你一个书呆子,连自己生活在哪个朝代都不知道,也敢呵斥我?她真有恨不得将这个书呆子掐死的冲动,脑子里满是各种血流成河的画面。

林月一把楸住曹家文的耳朵,你敢说我口出狂言?揪一次耳朵,长一次记性,我要你记住,现在是大清崇德年,不是大明崇祯年!

曹家文猝不及防被林月揪住耳朵,心里不仅大惊,耳朵还被揪得生痛,不由得护着耳朵大叫,苦哇!林月不依不饶,继续揪着他的耳朵,命令他,复述一遍,大清崇德年!快说,说了我就松手。

曹家文龇牙咧嘴,倒不是耳朵被揪得太痛,而是直男的曹家文觉得被娘子揪着耳朵的形象实在有辱斯文,但读书人与娘子不能对打,因为打骂妻子也是有辱读书人斯文的行为。现在怎么办?唯一的办法就是听娘子的话,尽快解除被揪耳朵的尴尬。曹家文赶紧复述一遍,大清崇德年。曹家文话音一落,林月就听见一声怒喝,住手!

林月一激灵,下意识松开手,扭头一看,只见大娘站在书房门外,满脸怒气,两眼像要喷出火来,大娘指着林月大喝,你敢揪你相公的耳朵?反了你了!

揪耳朵,这是明清时期都有记载的一项刑法,如果下手重一点甚至会把耳朵撕裂。但林月不会将曹家文的耳朵撕裂,她揪曹家文的耳朵,一则是教训曹家文骂她口出狂言的话,二则也是夫妻间的打闹好玩。但大娘认为丈夫揪女人的耳朵无可厚非,但女人揪丈夫耳朵则是违背妇道的,这种女人对男人滥用私刑的行为一定要严加制止!

大娘就对林月高声谩骂,曹家文揉着被林月揪得生痛的耳朵,林月站在曹家文身边,两人听着大娘的谩骂都不作声。大娘骂儿媳妇,那是至高无上的权威,林月敢揪曹家文的耳朵,但不敢揪大娘的耳朵,不是怕大娘,而是对揪大娘的耳朵没有兴趣,再说,林月对现在这个世界不熟,不能轻举妄动。

打得赢就打,打不赢认怂,林月知道这是孙子兵法中最为上策的一条计谋。

第四章

没有女人该有的样子

大娘是到曹家文书房来拿油罐的,以前曹家的灯油都是放在曹家文书房里的,因为曹家文晚上看书耗油,老爷子为了保证小儿子有足够的油用于晚上读书,索性将油罐放在曹家文书房,这样,大娘用油就到曹家文书房来取。以前曹家文未娶亲,大娘进屋拿油也没什么不方便,但现在曹家文成了亲,不管是谁再进屋就有些不妥,所以,大娘进屋就准备将油罐拿走放在自家屋里,以后曹家文用灯油,林月来拿就是。没想到进了曹家文书房,大娘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林月居然揪着曹家文的耳朵,自家小儿子被揪得大声叫苦,这是什么情况?大娘赶紧对林月企图谋害亲夫的恶行大声喝止。

大娘继续向林月怒喝,你跑到书房来干什么?真是无法无天了!一眼瞧见林月面前也摊开着一本有图的书,难道林月到书房来是与小儿子一起看书?大娘惊愕,你在看书?

林月假装懵逼,大娘却呵斥她,女人家家的,看书是要考状元还是要当官呢?

夫妻俩坐在一起看书,在林月的前世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这个年代,看书是男人的专利,女人绝大多数都是不识字的,别说看书。

大娘感觉很奇怪,如果林月在看书,难道林月识字?但大娘问过莲儿,莲儿说小姐在娘家没有学过认字,既然不识字,林月到书房来干什么?她面前怎么会摊开一本书?分明是刚看了书的样子。大娘不由得问林月,你识字?

林月懵了,是呀,我识字吗?这个时代的林月应该是不识字的。但说自己不识字,刚才为什么又在看书呢?能看书就说明林月是识字的。林月该怎么解释?说自己是前世的计算机硕士,看书很正常,敢这么解释吗?对林月的解释大娘会相信吗?传出去不将她作为癫狂病处理就算大吉。但怎么解释刚才看书的行为呢?林月看看曹家文,曹家文听大娘问林月是否识字的话,他也如梦初醒,忘了被林月揪痛的耳朵,是呀,自己的娘子识字吗?如果不识字,她怎么知道我写的文章落款是大明崇祯年呢?

林月想起刚才自己与曹家文的对话,急中生智,指着曹家文说,我不是拜了你为师,向你学的认字吗?大娘和曹家文都懵了,啥?林月拜了曹家文为师,还向曹家文学了认字?林月见两人懵逼,就拿过曹家文的书,翻到他们看过的那一页,指着“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这句诗念了一遍,念完再看着曹家文,这不是你教我念的吗?曹家文傻眼了,是呀,这句诗确实是刚才念给娘子听的,就下意识点点头。

不过,娘子何时拜过我为师的?曹家文又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林月,林月说,你知道齐己吗?曹家文点头。林月说,齐己不是拜了郑谷为一字师的吗?曹家文愣了一下,又点点头。林月继续说,郑谷教齐己一个字就成为一字师,你不止教我一个龟字,你还教了我一首诗。林月调皮的眨眨眼睛,我刚才不是已经谢过师父了吗?林月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曹家文连连眨眼,却又不得不连连点头,读书人怎么不知道齐己与郑谷一字师的美谈呢?林月向曹家文拱手谢过师父以后,曹家文不是还过礼的吗?都是刚才发生的事,曹家文没有忘记呀!所以还得点头。

大娘比曹家文更加困惑,林月的话她一点没听懂,什么齐己,什么郑谷,什么一字师?她呆呆的看着小儿子,却见小儿子对林月的问话频频点头,这是什么意思?

不管什么意思,林月才嫁到曹家没几天,即或拜了小儿子为师,学的那点字就能看书?这学习速度比火箭发射还快!

大娘不管林月拜没拜师,识不识字,但她必须坚持一条底线,这条底线就是女人不能读书!女人的责任是生儿育女,是相夫教子,是做家务,女人有那么多需要做的活,哪能允许读书?不允许女人读书,这是原则问题,再说,女人哪里有时间读书?又再说,女人读书有卵用?

林月不再分辨,鸡对鸭讲,永远没有共同语言。合上《山海经》,林月走出书房。

大娘提着油罐从书房里出去,一边走嘴里还一边骂骂咧咧的,迎头突然撞见老爷子,只见老爷子黑着脸盯着大娘看,那黑脸分明是在责怪大娘在小儿子家里骂人,大娘骂人嗓门高,满院子的人都能听见,老爷子从外面回来,一进院门就听见大娘在小儿子屋里高声谩骂,老爷子原本就对大儿媳经常打骂妾和女儿们心烦,现在又听大娘在小儿子屋里叫骂,更令老爷子心烦,一个院里,成天不是这个骂人就是那个打人,这个小院的人还能和谐吗?老爷子恨不得要踢大娘几脚。

大娘被老爷子的黑脸吓了一跳,知道这是老爷子责怪她在小儿子屋里骂人,但林月揪小儿子的耳朵难道不该骂吗?为了证明骂林月是对的,大娘向屋里大叫一声,林月,出来!

林月听见大娘叫自己出去,不出去不行的,只好一脸无辜的走出屋门,大娘厉声喝问,你说,你是不是揪了家文的耳朵?

听见大娘的叫骂声,院里所有人都看向大娘,都高度关注事态的发展,现在又见大娘质问林月,听说林月揪了曹家文的耳朵,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天呀!居然有如此彪悍的儿媳妇,敢揪丈夫的耳朵!连老爷子都惊愕得张大了嘴巴。

林月不能撒谎的,她揪曹家文的耳朵是被大娘抓了现行的,林月点头,是的。

见林月承认了自己揪丈夫耳朵的事实,大娘就很得意,喝问的声音更加严厉,你说,你为什么要揪家文的耳朵?林月为什么要揪曹家文的耳朵,大娘不知前因,她一进书房就看见林月揪着曹家文的耳朵。

林月不能撒谎,直言不讳,我对他说,现在是大清崇德年,不是大明崇祯年,他骂我口出狂言....,林月话没说完,大娘就大叫起来,他骂你口出狂言你就敢揪他耳朵?家文骂你口出狂言骂的没错呢?你这个贱人,不仅口出狂言,你还狂妄自大!什么崇祯年崇德年?这也是你女人家敢说的?

大娘证实了自己骂林月没错,自证清白后,心里自然很得意,提着油罐就走了。边走还边嘲讽两句,球事不懂,还敢拜师识字?鸡脚蛇戴眼镜,假装正神!

老爷子看着林月,现在是大清崇德年,不是大明崇祯年?什么意思?但大娘走了,他又不好对儿媳妇问话,嘴里嗫嚅了几下,不知道该说什么,跟在大娘身后也走了。

林月正待转身回屋,猛然听见大李妾一声凄厉的尖叫,原来是曹姜氏一把揪住大李妾的耳朵,使劲拧了一把,痛得大李妾尖叫一声赶紧躲开。曹姜氏阴阳怪气的说,揪你一下耳朵,就变成大清崇德年。说完对林月一瞪眼,真是浑身贴膏药,毛病不少。

发生林月揪曹家文耳朵事件以后,大娘决定要将林月调教成为合格的儿媳,现在的林月,行为太乖张,出言不逊,又太不懂礼仪,林月在曹家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一辈子,将林月调教成为合格的儿媳妇,这是婆母的最大责任。

但大娘还没来得及调教林月,林月却先找到了她要调教的第一个对象,那就是院里的那只公鸡。

林月住的西院后面有一个牛棚,还有一个鸡圈。牛棚里养着一头老牛,养牛的是曹家的杂工黄老六。那牛已经很老了,又老又瘦,脊柱上裹着一层牛皮,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大部分时间都是趴在地上,嘴里冒着白沫,艰难的蠕动着嘴反刍食物。林月听黄老六说,这老牛是老爷子在大娘生曹家武那年买的小牛犊,老牛在曹家几十年了,老爷子舍不得老牛,牛老了,拉不了车做不了活,就这么养着。

林月对老牛没有兴趣,她要调教的对象不是那头老牛,而是那只公鸡。牛棚距林月的卧室有点远,但鸡窝却只隔着林月卧室的一堵墙,林月嫁到曹家的第一天早上,天还没亮,公鸡照例开始打鸣,嘹亮的打鸣声一响起,就把林月从睡梦中惊醒,那声音听起来就像在林月耳边吹起的冲锋号,震得她耳膜嗡嗡响。自此,公鸡的打鸣声就成为扰乱林月美梦的罪魁祸首,也使林月恨得牙痒。虽然早上不再敬茶,却每天天不亮就要被公鸡嘹亮的“冲锋号”惊醒,林月决定,来到曹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调教公鸡,解决公鸡扰民问题。

林月径直来到后院,见公鸡迈着趾高气扬的步子,正在视察七只母鸡在后院的活动,公鸡在后院也有好几年,自感生活得像土皇帝,因为它拥有七只母鸡,这七只母鸡就是它的三妻四妾,现在它的妻妾们有的在晒太阳,有的在啄食,公鸡看着自己的妻妾,一副居高临下,旁若无人的神情。

公鸡一眼看见了林月,这是一个它不认识的人,就警觉的瞪圆眼睛,公鸡发现这个小女人眼露凶光,一副凶神恶煞恨不得杀了它的样子,来者肯定不善!公鸡赶紧带着它的母鸡们转移阵地,躲到了围墙边。

林月琢磨着调教公鸡的办法,想起前世看见过的那种不许狗叫时套在狗嘴上的笼子,就参照狗嘴笼子的做法,指导莲儿,在一根半指长的竹管上钻两个小洞,在小洞上栓两根细绳,趁公鸡晚上害夜盲症的时机,将公鸡从鸡窝里抓出来,再将竹管套在公鸡尖尖的嘴上,用细绳穿过公鸡的翅膀,再打结固定。公鸡不解的看着林月,林月笑着说,狗嘴戴上笼子,狗都叫不出声,看你还乱叫!林月以为这下可以睡个踏实的懒觉了,没想到,公鸡非常敬业,天不亮仍然高声鸣叫起来,气得林月七窍生烟。

待林月起床后来到后院,发现昨晚套在公鸡嘴上的竹管早就被它刨掉了,竹管没掉到地上,还在公鸡脖子上晃荡,公鸡好不容易找到一只虫子,低头一啄,竹筒就碰在地上发出咵咵的响声,公鸡非常郁闷,这竹管挂在鸡脖子上,既有损它土皇帝的威严形象,还影响它进食,公鸡就用爪子使劲刨竹管,但绳子太结实,总是刨不下来,它也只能无可奈何让竹管在脖子下继续晃荡。

既然林月那么讨厌公鸡,为什么不一刀宰了它呢!其实,全家人除了林月对这只公鸡深恶痛绝外,所有人都离不开它,在没有闹钟的时代,全靠公鸡打鸣报时,如果没有公鸡催人奋进,人们天生爱睡懒觉的惰性不就像林月那样无所顾忌了吗?

曹家文也是很喜欢这只公鸡的,别人闻鸡起舞苦练武功,他是闻鸡起床苦读诗书。曹家文闻鸡起床苦读诗书是有动力的,为了考秀才,他也只能拼了。但林月没有闻鸡起床的动力。开始的时候,她被公鸡的打鸣声吵醒,但仍然赖在床上不为所动,给我一张床,可以睡到世界灭亡。但曹家文知道,女人应该比男人起床更早,女人做家务伺候丈夫是《女儿经》里写得明明白白的,也是这个时代做女人的本分,娘子待公鸡叫了以后还不起床是不正确的,所以就摇着林月,娘子宜起身矣。林月嘴里嘟囔着,并不理会曹家文的提醒,仍然躺在床上身如磐石巍然不动。

曹家文坚持摇了几个早上,后来发现他永远摇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只好作罢。

林月喜欢睡懒觉,但曹家文喜欢读书。秉烛夜读是这个年代读书人的常态。不是“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吗?所以,每天公鸡一打鸣,曹家文的身体就像安了一根弹簧,腾地一下跳起身来,穿衣下床,进入书房,一气呵成。

新婚燕尔期间,林月对曹家文雷打不动的早起习惯很是不满,为了让曹家文多陪自己睡一会儿,林月一听鸡叫,就赶紧将曹家文紧紧抱住,曹家文不忍心马上就挣脱开娘子的拥抱,在床上也赖了一小会儿,但后来他发觉,这是娘子对他勤奋读书的精神腐蚀,他才下决心拒腐蚀,永不赖床。第二天早上,当公鸡刚一开口,林月下意识抱住曹家文,想继续阻扰他起床的时候,曹家文毅然推开她,还在她屁股上打了两巴掌,这是林月与曹家文成亲后第一次挨打,这第一次挨打居然是因为阻扰丈夫起床?

林月见曹家文真的生气了,这才放开他,让他走了,嘴里却不满的嘟囔着,不睡就不睡,凶什么凶?从此以后,林月也不再干涉曹家文闻鸡起床。自此,女人睡懒觉,男人闻鸡起床,一家两制,互不干扰。

林月和公鸡斗智斗勇好几天,最后将鸡窝拆迁到了正房后面的空地才停止了人鸡战斗。虽然每天早上那只公鸡发出的冲锋号声仍然会打扰她的睡眠,不过比之前仿佛在她耳边吹冲锋号好了很多。

林月睡懒觉的事终归与《女儿经》主流文化相悖,最不满意她睡懒觉的人是嫂子曹姜氏。曹姜氏家里有两个妾,所以她并不用起床做早饭,但闻鸡起床要做的家务事很多。开始的两天,林月还挣扎着起床和家人一起吃早饭,后来就称病不再起床。

曹姜氏当然对弟媳的懒惰强烈不满,大娘也对林月睡懒觉的恶习深感鄙夷。一天,大娘忍无可忍,问林月,给你的《女儿经》你读过吗?林月爽快回答,读过。大娘就语重心长地告诫林月,既然读过,就应该按照《女儿经》的要求去做!林月赶紧答应,好的。答应归答应,但以后的林月仍然我行我素。《女儿经》不是我现在才读过,前世为了批判它我就已经读过!好在老爷子偏袒着林月,觉得曹家文的病刚好不久,而且是林月冲喜使曹家文病愈的,至于林月睡懒觉与救曹家文的命相比,就不算什么问题,所以,对林月睡懒觉的行为就睁只眼闭只眼。

林月虽然冲喜冲好了曹家文的病,但大娘对这个儿媳却越来越嫌弃,大娘发现,林月除了睡懒觉而外,根本就不能过日子,因为但凡女人该做的事都不会做,女人不该有的恶习全有,她的所有言论行动与《女儿经》的要求背道而驰,完全没有一个女人该有的样子。比如做针线活。这个时代,女人做针线活是生存的基本技能,甚至女孩子的嫁衣都是女孩自己缝制。女孩一旦嫁为人妇,针线活的好坏,就直接决定了她在婆家的地位,因为从养蚕摘棉到纺纱织布,从穿针引线到缝衣置服,从头到脚里里外外都寄托于女人的一针一线,针线活做的又快又好,家里的老人孩子就可以穿着体面的衣服在人前得瑟,反之,这家人就会被讥笑,所以,针线活不好的女子,在婆家的地位就很难稳定。

开始的时候,大娘并不知道林月不会做针线活,她只知道以前林月在娘家的时候做针线活是不错的,大娘就把林月叫来,交给她一个衲了一半的鞋底,要林月与她一起衲鞋底。林月手里拿着未做完的那只鞋底很懵逼,鞋底很厚,衲了的那一半针脚细密,没衲的这一半只是用绗线固定了一下,前世的林月是从来不做针线活的,衣物鞋袜都是买着穿,哪里需要她自己做,再说,她整天忙于学习,哪里有做针线活的闲心,不过,今生女子不做针线活好像是说不过去,既然要在这个世界生活,不会的事慢慢学终归是可以的,再说,做针线活是个什么感受?林月的好奇心又萌生出来,不做怎么知道?林月虚心求教,一屁股就坐在了大娘旁边。

林月一坐下来就翻找针线箩里的东西,翻找什么东西?她在找针,做针线活没有针怎么行。大娘见林月一直不停的在针线箩里翻找,实在不耐烦,就递给她一个扁扁的木盒,林月接过木盒打开一看,原来木盒里放着各式各样的针,木针鱼骨针竹针象牙针和铁针铜针,大大小小,粗粗细细的都有,唯独没有钢针,林月拿起这些针一根根的看,好奇,这些针是怎么做出来的?传说铁棒都能磨成针,难道这些不同材质的针都是磨出来的?

大娘可没有耐心看林月琢磨针,就催着林月穿针引线,衲鞋底应该用什么针?林月不知道,鞋底很厚,应该用铁针或铜针吧?林月就拿起一根铁针,大娘瞪大眼睛看着林月,就连老爷子都好奇,坐在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看着林月准备衲鞋底。

林月笨拙的将一根麻线穿进铁针的针鼻,对准鞋底就戳进去,吓得大娘一声大叫,随着大娘的叫声,铁针断成两节,林月愕然,大娘恼怒,抬手就要打林月,老爷子鼻子里哼一声,大娘的手举在半空停住了。大娘恼怒的喊起来,我的铁针呀!买一根铁针要五文钱呢!你为什么不先用锥子锥个眼再用针呀?你纳个鞋底怎么连针都不知道用呀?林月眨眨眼睛,她这才明白,鞋底太厚,不能直接用针戳,先要用锥子锥一个小孔再用针戳的。如果直接戳,不仅戳不进去,针还容易断,像林月这样直接用针,针岂有不断的道理!

大娘恼怒,老爷子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儿媳妇不会用针,这不是小事。但林月却一脸无所谓,会不会用针算哪门子事?

林月锲而不舍,拿起另外一根铜针要重新衲鞋底,大娘一声怒喝,算了!你滚吧!林月见大娘恼怒,放下鞋底站起身来就走。

不会做针线活,做厨房的活总该会吧?新媳妇嫁入婆家,是要为婆家人展示厨艺的,不然,怎么会有“三日入厨下,洗手做羹汤”的诗句呢?这次林月不用大娘安排,自己主动扎好围裙就来到厨房。林月下厨为什么会这么主动?不是因为她的厨艺有多精湛,而是因为林月前世是个吃货,好吃的人对吃的东西自然喜欢。林月想起那些前世曾经吃过的美味就口水直流,没吃过猪肉难道没见过猪跑?林月前世虽然没有下过厨房,但这世却信心满满要亲自下厨做美食。

曹家负责厨房工作的有两个人,一个中年男人,这是在曹家厨房做了多年的厨师,一个中年女人,这个女人算不上厨师,只能算为厨师打下手的厨工,女厨工姓焦,名叫焦荷,焦荷是在曹家养牛的杂工黄老六的娘子。

林月雄赳赳走进厨房,见厨工焦荷在往碗里打鸡蛋。曹家人平日吃饭分为两桌,一桌是老爷子和大娘,曹家武和曹姜氏还有他们抱养的儿子曹杰真,曹家文等几个主子,曹家文娶了林月后,这一桌就增加了林月,其他的人,如妾和家仆仆妇都是在另外一桌吃饭的。既然分桌吃饭,饭食当然也是不一样的,主子这一桌平日有鱼有肉,妾和仆人们的一桌则比较简单,但是管饱。

林月问焦荷,今天吃什么?焦荷回答,鸡蛋面条。林月一听,很高兴,一边挽衣袖,一边自告奋勇对焦荷说,我会做鸡蛋面条,也最喜欢吃鸡蛋面条,今天的这顿饭我来做。

第五章

曹妹儿被浸猪笼

焦荷心想,鸡蛋面条的做法这么简单,谁不会做?见林月很兴奋的样子,焦荷就将打了几个鸡蛋的碗交给林月,笑嘻嘻的看着林月做鸡蛋面条。按照“三日入厨下,洗手做羹汤”的要求,新娘子展示厨艺,全程都要由新娘子独立完成,旁人不得指点,更不能出手相帮,不然,怎么算是新娘子展示的厨艺呢?

林月回想着前世看过的煎鸡蛋视频,将打散的鸡蛋倒进锅里,很快就成为两面焦黄的蛋饼,将蛋饼铲起来,锅里煮面条,将蛋饼放在煮好的面条上,一大碗色香味齐全的鸡蛋面条就大功告成。前世林月无论吃着妈妈煮的鸡蛋面还是在饭店里吃的鸡蛋面,那个外酥里嫩香喷喷的鸡蛋都是展现在面条上的。但林月现在有点为难了,她忘了现在没有手机,没手机就看不到视频,看不到视频就不知道煎鸡蛋和煮面条的程序以及操作要点。嗯,还是那句话,没吃过猪肉难道就没见过猪的样子。

见林月进了厨房,大娘和曹姜氏也相继跟了进来,就连曹家武的两个妾和妮子二妮等人都来了,不大的厨房顿时人满为患,所有人都想在第一时间亲眼看看新娘子的厨艺水平,围观新娘子展示厨艺,围观的人既是考官,也是向新娘子学习厨艺的机会,就连林月都既高兴又得意,自己在前世吃过那么多美食,这些人不仅没见过,更不可能吃过,让你们都开开眼界。

林月站稳脚跟,凭着记忆,就开始操作。满屋的人鸦雀无声,全都瞪大眼睛看着。

焦荷是已经先在锅里倒了油的,现在林月气定神闲将碗里的鸡蛋倒进锅里,鸡蛋进了锅,冒出白烟,发出滋滋响声,林月就眼巴巴的等着锅里的鸡蛋变成两面焦黄的蛋饼,很快,鸡蛋冒青烟了!大娘大喝一声,糊了!一把抓起锅铲,将冒着青烟的鸡蛋铲出来,鸡蛋的一面被煎得焦黑,要不是大娘抢救动作迅速,锅里的鸡蛋就会燃烧起来。

林月瞪大眼睛看着这块像煤饼的鸡蛋,厨房里围观的人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场面,开始还面面相觑,后来曹姜氏实在忍不住就大笑起来,笑得快背过气了,就连她家的两个妾和妮子二妮都忍不住捂住了嘴。林月没笑,她很纳闷,怎么不是两面焦黄而是一面焦黑呢?

莲儿也很纳闷,小姐在家里是学过做饭的,煎个鸡蛋而已,怎么就煎糊了呢?莲儿悄悄提醒林月,小姐,鸡蛋一面煎黄以后翻过来煎第二面就是两面黄了。林月恍然大悟,她前世看的是短视频,短视频播放时长有限,那操作程序是被剪辑了的,视频里没有将鸡蛋翻转再煎的画面,所以林月就不知道煎鸡蛋是要用锅铲将鸡蛋翻面的,唉!前世的计算机硕士既然被做菜短视频坑了!

大娘心里的怒火比灶膛里的火还旺,她狠狠白了林月一眼,再狠狠白了一眼笑得差点岔气的曹姜氏,曹姜氏赶紧忍住笑。大娘对林月怒喝一声,煮面条。林月愣了一下,刚出手煎鸡蛋就被搞砸了,现在煮面条不能再出差错。

林月定定神,向锅里舀了两瓢水,又懵了,该煮多少人的面条呢?该舀多少水呢?她不知道,眨眨眼睛,想想,家里吃饭的人多,两瓢水可能不够,犹豫着又添了一瓢水。看着锅里的水,又看看放在案板上已经切好的面条,林月又犯难了,该什么时候下面条呢?她就下意识的看看大娘,大娘正在瞪眼看着锅里的水,那表情惊异得就像发现了锅里有个妖怪。林月想起她曾经看见妈妈煮饭,煮饭的时候,米和水就是一起下的锅。林月不再犹豫,双手捧起切好的面条就丢进水里,围观的人顿时都惊呼起来,天呀,她们从来没有见过冷水煮面条的,这下开眼了。大娘醒过神来,瞪眼看着林月。

林月听见大家的惊呼声,下意识感到这样的操作又出问题了,大娘实在气不过,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蠢笨的女人,二话不说,举起锅铲就向林月打来,莲儿眼疾动作快,但又不敢用手抵挡,只好一下站到林月面前护着小姐,锅铲就重重打在莲儿臂膀上,莲儿忍痛却仍然护着林月,颤声向大娘告饶,是莲儿的错,大娘打我,大娘打我!

还看什么看?这一锅鸡蛋煮面条没法吃了,所有人都知趣的赶紧走开。

后来大娘叫林月推磨,前世的林月没见过石磨,更没有推过,怎么推都推不转;大娘叫林月提水,林月小脚,空手走路都还没有掌握好平衡,提着一桶水,咬牙晃晃荡荡,好不容易走到厨房,一桶水只剩了小半,还将地面整得又湿又滑,差点令大娘跌跤;大娘叫林月洗衣服,没有洗衣机,也没有洗衣粉,熬了皂角水,用手搓,一件衣服洗了一上午都没有洗干净....,唉!不说了,说多都是泪,林月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大娘气得肝痛胃痛脑壳昏。小儿媳干啥啥不行,干啥啥不会,只会干饭天天睡!无奈老爷子护着林月,大娘对林月打又不敢打,骂也不能骂,大娘再也没了调教林月的耐心,那就由她去吧,老娘早晚要休了她!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月暴露出来的恶行越来越多,睡懒觉,好吃懒做,好逸恶劳,不务正业,罄竹难书!....。女人的正业是什么?不是洗洗涮涮,补补连连,相夫教子吗?这些事林月全都不会,问题是,既然不会,她也不愿学,该学的东西不学,还假装识字?还假模假样的看书?女人看书就是不务正业!

曹家人全都知道林月煎鸡蛋不知道翻面,煮面条冷水下锅,还有纳鞋底折断了针,推不转石磨,提不回一桶水,洗不干净衣服,还揪丈夫的耳朵.....,诸如此类的恶行和笑话人人皆知,就连林月看书的事都被大娘说了出去。不过,这些笑话和恶行毕竟属于曹家的丑事,丑事是不能外传的,只限曹家人内部知道。

从此,大娘放弃了对林月的调教,院里也再没人要求林月帮着做事,林月帮忙,除了添乱,只能越帮越忙。

林月这下清闲了,除了到点吃饭,晚上就到曹家文书房一字一句津津有味的看《山海经》,看得差不多了就上床睡觉。这种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很合林月口味,来到这个世界,前世的计算机硕士过起了混吃等死的生活。

大娘对林月嫌弃,老爷子对林月的表现也很郁闷,他知道的林月并不是这样的呀!小时候的林月很乖巧,她母亲对林月的调教也是符合大家闺秀风范的,怎么嫁到曹家就变了一个人呢?老爷子相信了莲儿说的话,小姐撞墙,将人撞傻了。老爷子叹口气,唉!不管怎么样,林月即或不作他的小儿媳了,但还是老朋友托付给他的干女儿,就这么养着吧,权当养了一头猪。老爷子又叹一口气,养一头猪,过年还能杀了吃肉,家里养个什么事都做不了的女人,真的还不如养头猪。

这时的大哥曹家武和大嫂曹姜氏则下定决心要分家,这家不分,曹家武太亏,以前养着只知道读书的兄弟就不说了,现在还要养着一个什么事都做不了的弟媳,分家,这是最好的结局。

曹家武和曹姜氏打着分家的主意,林月却逐渐熟悉了曹家人的大致情况和大院的结构。

曹家虽然不是显赫的名门望族,但祖辈们却也比较厉害,老爷子的爹在世的时候,赚了很多银子,在曹家湾买了几百亩地,还在仓西县城开了一个有名的曹家大酒楼,同时在仓西县城买了地,建了曹家大院。曹家传到老爷子这一辈,他爹只生了老爷子这么一个儿子,老爷子的爹娘死后,家产都由老爷子继承。老爷子在爹那里也学到一些赚钱的本领,爹传下来的祖业在老爷子手里锦上添花。曹家湾的地不仅又增加了上百亩,在仓西县城还增加了一处杂货铺面,曹家大酒楼的经营也是红红火火。

老爷子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取名曹家武,小儿子取名曹家文。

曹家武虽然读过一些书,但他不喜欢读书,他喜欢跟着老爷子学经商,管理曹家湾的地,管理酒楼和杂货铺,曹家武继承了老爷子经商赚钱的基因,家里的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

曹家文是老爷子的老来得子,对曹家文自然十分宠溺,曹家文自小就喜欢读书,老爷子就将曹家光宗耀祖的责任放在小儿子曹家文身上,希望曹家文读书考秀才考举人做官,所以,曹家文就整天读书,不用做事。老爷子对两个儿子都很满意,两个儿子一文一武,都是别人家的儿子。林月嫁过来的时候,也是曹家最兴旺的时期。但是再兴旺,与仓西县的名门望族相比,还是有差距。

曹家大院位于苍西县城最繁华的裕龙大街,大院是个大四合院,一色的青砖黑瓦,一式的木置结构,显得幽深又不乏通透。两道厚重的大门进去就是方方正正的庭院,庭院由东西两边房屋和几间正房组成,内圈由廊芜连接,既在院里形成一体,又各自具有私密空间。曹家文成亲前,老爷子就将庭院的东西两边房屋作了安排,东边住着曹家武一家人,西边住着曹家文,老爷子和他的妻妾住在正面几间房里。

老爷子有一妻一妾,妻子姓柳,但没人叫她曹柳氏,妾姓张,也没人叫她曹张氏,为了区别两个女人在家的地位,大家叫曹柳氏为大娘,叫姓张的妾为小娘。小娘性格温和,在家里连说话的时候都很少,小娘曾经小产过两次,所以没有儿女。老爷子原本是有两个妾的,除了小娘外,还有现在的丫头叶儿,叶儿以前也是老爷子的妾,但叶儿有严重的体臭,老爷子与叶儿睡过两次,实在忍受不了叶儿的体臭,从此再不碰她,所以,叶儿就成为曹家的丫头。

开始的时候,林月称婆母为大娘就感到很不习惯,前世叫大娘,是对年长妇人的一种普遍称呼,曹家武曹家文对自己的亲娘怎么能叫大娘呢?但不这样叫怎么办呢?家有两个娘,要将两个娘区别开来,只能按照一大一小的叫法了。不过,从年龄的角度看,曹家小娘的年龄比曹家大娘的年龄还长两岁,小娘是大娘的陪嫁丫头,但大娘小娘之分,不在年龄,年龄再大,但在家里的身份低,年龄再大也只能做小娘。

曹家武与他爹一样,也有一妻两妾,三个女儿一个儿子,所以东院人多,一直都很热闹。曹家武娘子姓姜,娘家是仓西县姜家村的一户地主,曹姜氏嫁到曹家后一直没有生育,曹家武就纳了一个妾,小妾姓李,第二年小妾生了一个女孩,过了一年又生了一个女孩,曹家武见没有儿子,就又纳了一个妾,这个小妾也姓李,小妾小李也生了孩子,仍然是个女孩,曹家武就有了三个女儿,大女儿小名叫妮子,二女儿小名叫二妮,三女儿小名叫三妮,至于三个女孩的大名,林月直到离开人世前都不知道。

曹家武生了三个女儿仍然没有儿子,心里焦急,曹姜氏没有生育也焦急,老爷子和大娘更着急。曹氏族里就有人出面说和,说族长曹轼家二小子生的儿子多,让族长的二小子将自己的小儿子过继给曹家武做儿子最好,族长曹轼二小子的小儿子就过继给了曹家武做儿子,取名曹杰真,曹杰真只有两岁,曹杰真就成为曹家武和曹姜氏的儿子。

因为曹家武的两个小妾都姓李,为了好区别,林月就将年龄大点的妾唤做大李妾,年龄小点的妾唤做小李妾。曹家武的三个女人在家里都是有身份的,妻子曹姜氏也像老爷子的妻子曹柳氏那样,在家里被称做大娘,大李妾被称做小娘,小李妾被称做三娘。孩子们在家里也是这么叫的,哪怕小娘三娘是自己的亲娘也只能这么叫。

林月前世没有接触过一妻多妾的家庭,这种与几个女人共处一室的男人在林月经历过的前世是要按照重婚罪被判刑的,但现在的社会,一个男人拥有众多妻妾,不仅不犯法,还是一种有能力的表现。曹家武的家庭成员结构太复杂,这么复杂的家庭人员平日是怎么和平共处的?林月有点好奇。

听说以前的曹姜氏做妻子还是比较低调的,但自从有了曹杰真这个过继的儿子,心情大好,脾气性格也有了很大的改变。大李妾小李妾以前虽然在她面前不敢造次,但因为她们生有女儿,比没有生育的曹姜氏稍微有些底气,明里暗里的对曹姜氏阳奉阴违。但现在不同了,曹姜氏有了儿子,哪怕是过继的儿子,她就摆正了曹家大少奶奶的姿态,看两个妾稍不顺眼就操起鸡毛掸子一顿乱揍。

现在说说林月住的西院,西院原本只有曹家文一个人住,现在曹家文娶了林月以后,西院才有了些人气,跟着林月嫁过来的,还有莲儿,莲儿是林月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头。

西院的屋后有一棵高大的香樟树,树下有一口水井。林月嫁到曹家后,躺在床上透过窗棂,睁眼看见的就是这棵香樟树,樟树长得很高大,枝繁叶茂,树上有几个鸟窝,早上天刚亮,她就听见树上不知道是什么小鸟鸣叫的声音,开始是小心翼翼的唧唧声,后来就是清脆婉转的歌唱,林月讨厌公鸡打鸣,但睁开眼睛就听见小鸟的歌声,心情大好。

林月站在西院自家门口,正在和莲儿说着话,突然对面东院传来曹姜氏的河东狮吼,曹姜氏手里挥舞着鸡毛掸子,将小李妾从里屋追打到堂屋。曹姜氏手里的鸡毛掸子每挥舞一下就带出一阵呼呼的风声,小李妾抱着头,绕着堂屋的一张圆桌跑,曹姜氏挥舞着鸡毛掸子在后面追,一个拼命躲,一个拼命追,两个人围着圆桌像被抽打的陀螺转着圈,三个未成年的女儿都贴墙站成一排,惊恐的看着眼前大娘打三娘的场景,吓得嚎啕大哭。

东院自从有了过继的儿子,这样的场景隔三差五就会上演一次,打骂声,哭嚎声成了东院的家常便饭。

林月看见东院的乱象,就忍不住在心里诅咒着这个一夫多妻男尊女卑罪该万死的封建社会,她想,如果曹家文胆敢纳妾,我就一定要像曹姜氏那样,用鸡毛掸子打得曹家文七魂出窍。一阵腹诽后,林月转身回屋。

晚上,老爷子叫来两房的儿子和儿媳,说明天曹家祠堂要处决一个触犯族规的女人,族长要求全族的人都必须去接受教育,老爷子虽然定居在仓西县城,但仍然是曹家家族的人。所以,明天曹家所有人都要去参加。

林月看见曹姜氏向她投来一个惊恐的眼神,心里不免一惊,曹姜氏紧张什么?看那眼神,难道明天被处决的人是我?我除了不会做家务,爱睡懒觉,十指不沾阳春水,没做其他什么违纪违法的事呀?

曹姜氏在林月耳边悄悄说,明天曹妹儿要被浸猪笼!林月看向曹姜氏,现在轮到她使用惊恐的眼神了,问曹妹儿是谁?什么叫浸猪笼?老爷子见两个儿媳窃窃私语,就厉声喝止,说曹妹儿是曹金达的二女儿,前天发现她与王家小子眉来眼去还私定终身,族长召集家公堂商议,决定对曹妹儿实行浸猪笼的处罚。那个王家小子现在也被关在曹家祠堂里,明天要打这个男人的板子。

老爷子说完,抖抖烟锅里的烟灰,大娘趁机就对林月发出警告,曹妹儿触犯族规,应该受到处罚,你要引以为戒,不然就会与曹妹儿的下场一样。林月对大娘的警告很有意见,看曹妹儿浸猪笼,大家都要接受教育,怎么只对我表示警告呢?

大娘见林月一副不服气的表情,对林月厉声呵斥,你要特别注意,一切言论行动都得按照《女儿经》的要求去做。再斜眼看着林月,说叫你把《女儿经》背下来,你现在都不背,平日说话做事也不检点,还敢揪男人的耳朵,现在嫁人了,连最起码的家务事都不会做....,大娘正准备继续数落林月的恶行,老爷子鼻子里哼一声,大娘赶紧将准备说的话打住,但看向林月的眼神仍然是严重警告的那种。

林月对大娘的警告眼神很有意见,曹妹儿还没被浸猪笼,自己倒先被大娘警告,难道自己不会做家务就触犯族规?林月不再理会大娘警告的眼神,问老爷子,明天只处决曹妹儿吗?大家一愣,都看向林月,不知道她这问话是什么意思?大娘没好气说,不处决曹妹儿还处决谁?林月问,那个王家小子呢?曹妹儿一个人不可能与人眉来眼去的。

老爷子说,王家小子姓王,自有王家家族处罚,不关曹家的事。林月语塞,是呀,这话没错,曹家的人触犯族规,自然只能处罚姓曹的人,不关外族的事,至于与曹妹儿眉来眼去的那个王家小子,打完板子还得让他回家去。这样公平吗?但不公平又能怎么样?

老爷子见没人再有疑问,继续说,明天全都到祠堂去,大家散了吧。

林月回到家里,问曹家文,曹妹儿只是与人谈个恋爱而已,为什么要被浸猪笼?曹家文对娘子的话肯定没听懂,什么叫恋爱?这个时代既没有这词也没这事,有这事就一定会被浸猪笼。但曹家文估计娘子问话的大致意思,就面无表情淡淡的说,“离娄之明,公输子之巧,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这句话听起来实在太拗口,林月没听懂,不过,最后两句,不以规矩,不成方圆的话,林月在前世是听到过的。她不满的撇了曹家文一眼,直接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是很好吗?干嘛要文绉绉的说这么多?

曹家文见林月撇他,就加重语气,说天网恢恢,疏而不失。这次林月听懂了,就是前世经常形容犯罪嫌疑人逃不过法律的处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嘛!不过,天网恢恢指的是法律,但触犯族规也用得着天网恢恢吗?再说,曹妹儿和人眉来眼去,男女之间对过眼神想结婚,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如果这种事都被认为触犯族规,那一个男人与多个女人睡觉致女人怀孕生孩子,这个事情比一个女人与男人眉来眼去的性质严重多了,为什么对娶了多个女人的男人不浸猪笼呢?还有,族人即或触犯了族规,难道族规就可以随意夺取一个人的生命?这样的族规才应该被浸猪笼!

林月与曹家文没有办法聊天,因为两个人不仅思维方式,行为准则,生活习惯都不在一个频道上,而且曹家文与林月说话,也是一个用的古书词语,一个用的前世话语模式,相隔了几百年的两个人,无话可聊就只能睡觉。

第二天,林月随家人到了曹家祠堂。曹家家族在仓西县不算大族和望族,曹家祠堂与其他家族的祠堂建筑结构和样式也差不多,虽然曹家家族几百年来也没有什么特别显赫的历史,历史不显赫,但祠堂却也不简单,仅从外观看,石雕的建筑装饰,青瓦白墙,厚重的大门,还有从大门外看得见的天井和一进两院的多间房屋,但林月没看见寝堂和享堂,寝堂是什么堂?是摆放祖宗牌位和族人跪拜祭祀的地方。享堂是什么堂?是族人开会的地方,不过,林月听说享堂很宽阔,足以容纳上百人。

祠堂外面大门边跪着十来个人,有老人,妇女和三个小孩子,这些人跪在地上,没哭,也没动,曹姜氏悄悄告诉林月,说跪着的这些人是曹妹儿的父母兄嫂和侄儿侄女们,曹金达家出了这么一个辱没族规的人,全家都抬不起头,所以全家都要跪在祠堂外面表示悔过。他们为什么不跪在寝堂向列祖列宗悔过?那是因为族长发了话,说从现在开始,触犯族规的家人需要跪两次,一次跪寝堂,向列祖列宗请罪,一次跪祠堂,向族人请罪,跪祠堂,也是让族人接受教育的意思。曹妹儿的家人已经跪过寝堂了,所以现在就跪祠堂。

第六章

闹分家

曹姜氏看看还未成年的三个小孩子,说以后这几个小孩子的婚事都会受影响的,谁家女儿愿意嫁给受过族规处罚的人家做媳妇呢?唉!曹姜氏又叹口气,这家女儿的名声也不好了,以后也没有人愿意明媒正娶这家的女儿了,他家的女儿只能给人做妾。

说完,曹姜氏不免连连叹着气。林月想看看跪地人的情况,但他们都匍匐在地上像石雕木刻的一般,一动不动。林月曾经在书里看见过描写触犯族规被处罚的事,但现在亲临现场,她的内心还是感到难以接受。

见老爷子和曹家文都进了祠堂,曹家武拉着曹杰真的手,也进了祠堂,林月跟在曹家文身后,正准备进去,曹姜氏赶紧一把拉住她,悄悄警告,女人不能进去的!林月很诧异,女人为什么不能进去?曹姜氏警惕的看看四周,又悄悄说,不要乱说话,不然也会被族规处罚。林月这才发现,大娘小娘和曹家武的妾以及女儿们,曹家家族所有女人都站在祠堂大门外,只有男人们走进祠堂。

林月只好站住,很是气闷,既然女人连进祠堂的权力都没有,就说明女人不应该被祠堂的规矩管束,没有权力就不承担义务,这是林月前世就接受过的法理原则,但现在到哪里说理去?这是什么世道!

林月看看聚集在祠堂大门外的女人,这些女人脸上除了恐惧和焦虑,还有理应如此的无奈。此时的林月自我感觉和这些女人一样,也像一条案板上的鱼,在被人斩杀之前,除了挣扎蹦跶一下,别无他法。

林月站在祠堂外面,看不见祠堂里面的情况,只听见祠堂里不断传出男人们的呵斥声,还有男人们嘈杂而大声的说话声,这些声音交织在祠堂上空嗡嗡作响。很快,一个男人走出来,向聚集在祠堂外的女人们一挥手,说你们都到河边去等着。

祠堂外面不远处是一条小河,后来林月知道了这条河的名字,叫大肚河,大肚河并不大,但可以走小船,每年还会因为发水灾淹没河边的土地。女人们都知道叫她们在河边等着的意思,就纷纷向大肚河边走去。林月颠着一双小脚也跟在曹姜氏和大娘身后,如何让被缠成小脚的双脚更好的平衡身体,除了忍者脚痛而外,她还需要练习更长的时间。

大肚河边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仓西县城的人都知道曹家祠堂今天要在大肚河对触犯族规的女人浸猪笼,所以都赶到河边看热闹,不宽的河岸两边站满了成千上万的人,大家的脸上没有悲哀和同情,只有一脸麻木,甚或还有一些兴奋,被浸猪笼的人不是自己,也与自己的家人无关,所以不用悲哀,也不用同情,触犯族规被处罚,这是咎由自取。再说,有浸猪笼可看,这是很多年都难遇到的机会!

祠堂外不远处一栋房子外还围着一些人在看热闹,这些人或窃窃私语,或探头探脑,或惊惧的四下张望,曹姜氏见林月在看那些人,就说,那里是曹家祠堂的族学,曹妹儿肯定是关在族学里的。哦,那里是曹家族学?学校不是教书育人的孔孟圣地吗?怎么成为关押私刑屈死人的场所了呢?林月瞪眼看着族学的房子,心下想着,这种道貌岸然的东西留着有什么用,倒不如一把火烧了它!

令林月没有想到的是,事态发展到后来,曹家祠堂族学真的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这是后话。

来到河边,河岸边停着一艘小船,小船没蓬,船上也没有其他东西。一会儿,沿河两岸的人出现躁动,人们向着同一个方向伸长脖子,林月顺着人们的眼光看去,只见从曹家祠堂族学方向走出来很多人,走在这些人前面的,是四个壮汉抬着一个长长的东西。走近了,林月才看见,这个长长的东西是用竹棍竹篾捆扎成的一个笼子,笼子里被捆扎着一个女子,女子很瘦,看来个子也不高,因为瘦,所以不重,四个男人抬着走路并不费劲。

来到小船边,四个人将笼子放在地上,女人的脸是向着天空的,林月看见了女人的脸,脸色青白,紧紧闭着眼睛,没有喊叫,也没有哭泣。她是否早就喊叫得声音嘶哑了,再也喊不出来了?或者她清楚,哭泣喊叫都是无用的,没人能救她?她绝望了?或许已经吓晕了?

四个壮汉将猪笼直接抬到小船上,小船剧烈地摇摆起来,船上的人将摇摆着的小船划到河中央。人们屏住呼吸呆呆看着小船,看着水波粼粼的河面,现场只有划船时发出的哗哗水声。笼子外面系着几根粗壮的绳索,四个男人每人抓住一条绳索,族长曹轼见准备工作就绪,对小船上的人举举手,威严的大喝一声,行刑!

小船上负责指挥的人一声喝令,起!四个壮汉一使劲,将笼子提起来再迅速放入河水里,女人随着笼子被浸入水中,河水淹过女人的面部,随即淹没女人的全身,男人们手里的绳索还在迅速下放,很快,男人们手里的绳子剧烈摆动起来,那是曹妹儿在水里本能的挣扎,河水不深,猪笼触到河底淤泥,河底泥浆就泛出河面,这泛出的泥浆像从河底浮上来的一朵浑浊蘑菇云,蘑菇云在河面迅速扩展开来,再泛起一阵阵涟漪。

沿河两岸接受教育的人全都默默盯着河面,林月听见有人在小声啜泣,人群里又出现一些不安的躁动。

林月捂住自己的嘴,满含着眼泪强忍着不哭。这个场面太不人道,太血腥,太残忍。曹妹儿青白的脸和水面摆动的绳索深深刺激着林月的神经。她在前世看过一部古装电视连续剧,女主角被人五花大绑浸猪笼,但看电视剧与亲临现场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今天林月穿越到这个动用私刑合法,女人被浸猪笼的现场,她的神经还是太脆弱,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晕倒,莲儿使劲搂着林月的腰,林月才没有倒在地上。

晚上躺在床上,林月久久无法入睡,她的脑海里一会儿浮现出四个壮汉抬着猪笼的身影,一会儿浮现出曹妹儿青白的脸,一会儿浮现出猪笼被放进水里时的场面。她想象着曹妹儿的头被水淹没的时候,她的绝望,她在水下挣扎时的感受。林月又想起前世曾经看过的那些有关穿越的书或影视剧,此刻大脑里天马行空般的出现一幅幅画面,那些故事的主人公绝大多数都是男性,他们人人身怀绝技,有的被封王拜相,万人俯首,惟我独尊;有的驰骋沙场,立于云巅,成为一世枭雄;有的气吞山河,改变中国历史....,现在林月也成为一个穿越者,却穿越成一个被缠了小脚的弱女子,没有健硕的身体,亦没有无坚不摧的雄心壮志,她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林家父母没见面就去世,兄嫂为了自己女儿的嫁妆,扣留了林月的嫁妆,十四岁未成年就为人冲喜嫁为人妇....,林月不禁轻轻叹口气,好在曹家文没有死,不然她一嫁过来就会成为寡妇。

今天曹妹儿被浸猪笼不仅仅是警示所有的女人要听话,更是警示林月不要轻举妄动,现实中没人会相信你是一个穿越者,你只是一个弱小得像尘土般的小女人,你出格的所有言论行动都会被人认为是妖魔鬼怪,曹妹儿被浸猪笼就是这个社会给林月的一个下马威!

现在她不得不认真考虑,穿越到这个不讲法制,男女不平等的社会,作为一个女人随时都面临危险。林月不愿意出师未捷身先死,她还未成年,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她要安安静静度过在这个世界的一生,低调,低调,再低调,直至低到尘埃。

一场浸猪笼的私刑,使今生的林月红颜未老心先死了。她感到浑身发冷,使劲向曹家文怀里拱了拱,求抱抱!

平日曹家文都在仓西县官学里读书,官学距曹家不远,相隔两条街巷,曹家文不去官学的时候就待在自家书房里看书。曹家文不在家,家里就只有林月,别的女人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做家务,整天忙得脚不沾地,但现在的林月很清闲,家务活有莲儿做,她没事可做,也不会做,整天无所事事,无所事事其实日子是很难过的。前世的林月从上幼儿园开始,她就没有间断过学业,生活在知识爆炸的时代,知识更新的速度很快,几天不读书感觉就被社会抛弃,读书学习已经成为林月的生活必需和习惯。但现在的林月经历了曹妹儿被浸猪笼的事以后,对自己的行为检点了很多,她不想成为令人瞩目的异类,不想招惹是非,因为那样会惹出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麻烦,不熟悉这个社会就不要去冒险,她现在的愿望就是自己能够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平平安安过日子。但是,生活再平安,如果不看书,林月就觉得自己没有灵魂,活着就比死了还难受。林月前世就是一个学霸,学霸自然喜欢看书。

书是要看的,只是注意不要张扬,悄悄的看即可。所以,她就在卧室的窗下放了一张桌子。卧室窗外是那棵高大的香樟树,坐在桌边抬头就能看见樟树青翠的枝叶,这个地方像是专门为林月看书打造的环境,林月非常满意。再说,卧室属于私密空间,平日少有人会直接撞到卧室里来,在卧室摆张桌子看书,比较安全。

有了书桌,今生的林月却没有可读的书,《山海经》早就看完了,她只能到曹家文的书房里再找书看。曹家文不在家,在书房里找书就可以随心所欲。

林月走进书房,书房里的书都一摞摞的码在一个类似货架的架子上,货架的木料很扎实。林月看到了货架上摆放着的《论语》《孟子》《大学》和《中庸》,还有《诗经》《礼记》《春秋》之类的书,这些书是学子们考秀才考状元必读的内容。但在高科技时代的前世,林月十几年的求学生涯和后来计算机专业学习,对这样的书却从来没有看过,当时既没有兴趣看,也没有时间看。现在她有了大把的时间,却没有自己想看的专业或小说之类的书籍,不过,林月觉得,四书五经是中国历史文献的精华,作为一个中国人,连本国的历史文化精华都不了解,岂不妄为中国人。现在正好有时间看看这些书,弥补一些古籍古书知识。她随手拿起一本《礼记》,回到卧室,坐在窗下认真看起来。

《礼记》是西汉时的书,也是这个时代考秀才考举人状元的必考内容。林月在前世读大学时为了拓宽知识面,曾经在学校图书馆翻阅过这本书,但只是翻阅了一下,并没有认真看,现在拿着这本书,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小激动,回忆起自己读大学时在学校图书馆翻阅这本书时的场景。但前世图书馆里的《礼记》是简体字,现在的《礼记》是线装书,还全是繁体字,很多字她从来没有见过,好在林月对大多数不认识的繁体字就采取读字读半边的办法,连猜带蒙的也能大致认识,认不认识字不算什么问题,问题是书里全是文言文,她基本看不懂,前世学习文言文的时候,每句话都有白话注释,借助注释就知道那句话的意思,但现在书里的内容都是原汁原味的,没有注释,就像睁大眼睛的人在黑夜里摸索,只知道手里有本书,不知道书里讲的什么事。所以,林月一边看书就一边想着,这个时代的人看这样的书非常乏味,其实读书也很辛苦,她对曹家文勤奋读书有点同情了。不过,前世的书装帧都是很漂亮的,但现在手里的这本《礼记》却是一本原始的线装书,货真价实的古董!林月忍不住笑笑,心想,如果我前世有这样的一本书,一定可以发一笔小财。

林月坐在卧室窗下看书,原本认为卧室属于私密空间,不会有人擅自闯进来,没人闯进来就一定会有人闯进来!林月正看得入神,猛然听见一个惊奇夸张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哇!你真的认识字?还看书?

林月吓了一跳,抬头一看,站在身边大呼小叫的这个人是大嫂曹姜氏。曹姜氏已经不是第一次擅自闯进林月卧室了,她第一次进入林月卧室,是为了嘲讽林月,看那只尿桶,这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又进了林月卧室,站在了林月身边,见林月在认真看书,深感意外。

曹姜氏不识字,识字看书那是男人的事,她听大娘说过,林月与曹家文坐在一起看书,她根本就不相信,哪有女人识字看书的,必定是大娘看花了眼的缘故。但现在她真真切切看见林月正儿八经的在看书,林月真的不仅识字,看书还看得入神,所以曹姜氏感到非常吃惊。

林月赶紧笑笑,说我只认得几个字,还是拜了我相公为师才学的,看这书觉得好奇而已。突然她看见桌子上放着一个纸剪的鞋样,这是昨天莲儿放在桌子上的,她说要给姑爷做一双鞋子。看见鞋样,林月灵机一动,说我正在琢磨,不知道用这书的纸可不可以用来剪鞋样。

曹姜氏嘴一撇,说我以为你在看书呢!吓了我一跳。林月腹诽,我看个书就把你吓一跳?我前世硕士毕业,说出来会吓死你!

曹姜氏大大咧咧的说,好巧呀!我正在家里找剪鞋样的纸,但我家里没人读书,没纸,连剪鞋样的纸都找不到,去年我找家文要一本书用来剪鞋样,家文不给。说完就很不屑的说,不给就算了嘛,还说我有辱斯文!她撇撇曹家文的书房,又看看桌上的《礼记》,说你家这么多书,拿一本给我吧,我用来剪鞋样。

林月当然不会将书拿给曹姜氏去剪鞋样,前世的书很多,纸也很多,用纸剪什么都不足为奇,但这个时代的书数量少而且金贵,曹家文说大嫂拿纸剪鞋样有辱斯文还算客气的,林月恨恨的想,用书纸剪鞋样,不仅有辱斯文,而且糟蹋圣贤!但林月不好直接拒绝,便面带微笑将话题岔开,问,嫂子吃过饭了吗?曹姜氏愣了一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还问吃过饭没有,吃饭的时候大家不是坐在一桌一起吃的吗?

曹姜氏不搭理林月想岔开的话题,说我来就是想找你要一些纸剪鞋样而已。

前次曹姜氏找曹家文要纸剪鞋样,不仅没得到纸,还被曹家文说辱没斯文,现在曹家文不在家,曹姜氏就来找林月要,大家都是女人,要几张纸剪鞋样应该没问题的。但林月为难的皱着眉,说这些书都是我相公的,待相公回来,你问问他,相公同意了我才敢给你,不然他知道了会骂我的!

曹姜氏撇撇嘴,说你让我去问家文?我去问他难道不是自讨没趣。说完鼻子里哼一声,一本书有什么了不起,曹家文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有个屁用,白花钱,这些书还不如拿给我剪鞋样。说完就气哼哼的走了。

林月看见曹姜氏走远了,这才对莲儿正色,以后家里不管有谁来,都不能进卧室,卧室是我睡觉的地方,外人怎么能随便进出呢?莲儿一个劲点头,说大少奶奶刚才来的时候没打招呼就直接进了小姐的卧室,我没敢拦她,现在我记住了,以后不会再让外人进卧室了。

曹姜氏回到家,一眼见到大李妾坐在家门口补衣服,曹姜氏在林月家没有要到纸剪鞋样,心里正没好气,见到大李妾,一股无名怒火冲上脑门,抓起鸡毛掸子就狠狠打着大李妾。妮子背着一大背篓沉重的东西,汗流浃背的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放下背篓,曹姜氏的鸡毛掸子又向妮子挥了过来,噼噼啪啪打在了妮子身上。妮子是大李妾的大女儿,今年已经十二岁了,十二岁的妮子如果是个男孩,可能正在读书,但女孩哪怕长到一百岁也与读书无缘。不是说,人生不能输在起跑线吗?这个时代的女子一出生就注定没有起跑线,只有男人为女人划定的终点线。

大李妾是妮子的亲娘呢!见妮子被曹姜氏的鸡毛掸子打得嗷嗷直叫,大李妾一边躲着曹姜氏的鸡毛掸子,一边护着妮子迅速躲进了屋里。

大李妾和女儿妮子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打,曹姜氏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她们,反正心里有气无处发泄,打大李妾和妮子只是为了发泄心里的怒气而已。

这段时间,曹姜氏心里的怒火确实很旺,打骂妾,打骂几个女儿成为家常便饭,除了曹家武和儿子曹杰真,家里其他人没人敢在曹姜氏眼前晃,曹姜氏只要看着不顺眼,鸡毛掸子随时随地就招呼了过去。以前打骂她们只是因为家里的一些琐事,比如碗没洗干净,菜里的盐放多了,或者是看她的眼神不够尊敬之类的,但现在打骂她们,好像是因为另外的事,另外的什么事?比如,小李妾明明没有睡懒觉,曹姜氏却边打边骂她不该睡懒觉!大李妾明明正在补衣服,曹姜氏却边打边骂她横针不拿直线,连补衣服都不会!妮子明明刚从外面背了一大捆柴火回来,曹姜氏却骂她吃饭的人多,做事的人少,背这么一点柴火回来有什么用!直吓得妮子浑身哆嗦...,这还不够,曹杰真原本在家经常揪姐姐们的头发,掐姐姐们的脸,只要姐姐们稍有他认为不顺心的事就会哭闹,只要他一哭闹,三个姐姐都会被曹姜氏再打一顿,其理由是不该惹曹杰真生气。曹姜氏如此宠溺曹杰真,但现在曹杰真也跟着遭了殃。今天小李妾的女儿三妮头上被曹杰真用木棍打了一个包,三妮不敢哭,只能捂着头上的包龇牙咧嘴的忍着痛,曹杰真见三妮不哭,就找娘告状,说三妮不哭,拿眼瞪他。这次曹姜氏却一反常态,没打三妮,却一把将曹杰真拖到院里,用手掐曹杰真的屁股,掐得曹杰真哇哇大哭。曹姜氏一边掐一边骂,物价涨了,你为什么不出去干活挣钱?有人累死了,有人闲死了,有人懒死了。骂完,见老爷子正坐在正房门前的椅子上,就又掐着曹杰真的屁股,大声说,你说要一碗水端平,难道两个碗的尺寸大小不一样?你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你的肉怎么都长到手心去了?你说心都长在左边,你的心就怎么长得那么偏?曹杰真被曹姜氏掐得屁股上青一块紫一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没人敢去将曹姜氏拉开。老爷子听见曹姜氏指桑骂槐,气得浑身发抖,但曹姜氏没有指名道姓,所以,老爷子也只能将怒气憋在肚子里。

曹姜氏打人骂人的话不用去品,就知道骂的谁。曹姜氏这段时间言论行为都很反常,这可苦了家里的两个妾和三个女儿连带曹杰真,所有人整天都提心吊胆,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根鸡毛掸子又会挥舞到自己身上。

曹姜氏心里确实有很重的怨气和怒气,现在老爷子掌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但家里家外却都靠着曹家武支撑。以前曹家文没有娶亲也就罢了,现在曹家文娶了亲,家里多了一个光吃饭不干活的人,谁当家谁心里都有气。想起自从林月嫁到曹家,爹娘给林月的改口费比给自己的多,曹家武看账本的时候,又发现老爷子因为林月冲喜有功,又给了林月一个大大的红包。但新嫁入曹家的林月却好吃懒做,曹家文病好以后,也仍然和以前一样,家事国事不闻不问,手不释卷,一心只读圣贤书。曹姜氏要一本书来剪鞋样,林月都不给,说是需要曹家文同意。曹家现在就靠老爷子和曹家武支撑着,再说,老爷子和大娘一年年老了,曹家武不仅要养活自家,以后还要赡养爹娘,难道还要养活兄弟一家?这么过日子实在太憋屈,也很不合算。曹姜氏晚上就将这些话说给曹家武听,曹家武听着娘子的话,他也是这么想的,曹家武早就想分家单过,曹姜氏的想法与曹家武的想法不谋而合,现在夫妻俩积在心里很久的怨气使他们更加坚定了分家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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