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四方山（四）（1/2）

“你不想学？”老者微微眯起眼，语调也降了几度，“你是看不起老朽的传承？嗯？

“不是不是！”夜璃立马摆手，“是我天资愚钝，并不适合学习阵法这样高深繁琐的法术，是我自己的问题！”

“罢了，你不想要就算了，”老者不再看夜璃，转而对着萧子言温声道，“小子你先上前来看看我这棋局如何能破？若是能破了老朽的棋局，那老朽万年的传承便是你的了！”

萧子言看了一眼夜璃，这才应“是”，走上前去。

见没自己的事了，夜璃不由的放松下来，出于事业习惯的，背着手继续扫视起空旷房间的摆设来。这房间虽然不小，但呈设啥的还真没几样，除了那老者坐着的竹塌，以及竹塌后立着的一展两米多高的屏风，剩下的就只有房间四个角上放着四个花架，花架上的青花瓷瓶里都插着几支竹子，倒也有了几分清雅的韵味。

只是有些奇怪的是，那四个瓶子里的竹子插放的形状既然诡异的一致，无论是长短还是插进瓶子里摆放的姿势，都是完全一模一样，仿佛就是复制粘贴一般的相同，这是怎么做到的？

萧子言还站在那棋盘起思考着棋局，夜璃不由的也走进了两步，看了一眼那棋局。对于围棋，夜璃只是处在懂得怎么下，但下得不好的阶段，看着那棋盘上黑白棋子交错，摆得密密麻麻，她就有些头疼。只是刚要转头，她的视线却突然被那棋盘四个正角上的四颗黑子而吸引。

那四颗黑子与别的棋子并无丝毫关联，而是被独立的放在棋盘的四个角上，就算是夜璃不懂棋，她也知道那四颗棋子放的位置基本是没有用的，又围棋又不是五子棋，需要提前的占位置。

看着那四颗怪异的黑子，夜璃不自觉地又看了看房间四角上摆着的花架，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突兀。见状夜璃不由得又向那棋盘看去。

夜璃本就是学设计出生，对图形构造之类的有着本能的敏锐度。所以当她越看那棋盘的时候，她的心越是莫名地提了起来。

那老者让萧子言去解棋局，萧子言要下的便是白棋，也就是说老者是执黑棋的。而夜璃越看那棋盘上所有黑棋所在的位置，越像这房间里的摆设，花架的位子是黑棋，竹榻的位置也是黑棋，屏风的位置依旧是黑棋，而正对着门的方向也是黑棋，而那两颗黑棋中间却是一颗突兀的白棋，就好像是她站在那里一般，而萧子言站的位置，果然也有一颗突兀的白棋！

夜璃心惊的看向那同样看着棋盘的老者，这老头到底要做什么？见老者转过头来看她，夜璃立马挂上了乖巧的笑容。

等老者不再看自己的时候，她才敢轻轻的动起步子，想要往外走，只是看到那依旧在思考棋局的萧子言，夜璃握了握拳，终究还是舍弃了逃跑的念头，好歹两人也相处了这么久，她不能那么不仗义独自逃命，今天她还能使用提升十倍修为的能力，大不了到时候两人拼一把！那老头就算再强现在也不过是一缕神识，有啥好怕的！

夜璃这边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那边的老者见萧子言迟迟未动，也有些不耐烦了，不由的斥责出声，“原本看你能顺利的进入这里，老朽对你还抱有几分期翼的，如今看来你这天资还是有限的很啊！”

“是晚辈无能。”萧子言立马弯身致歉，叹息一声，“许是晚辈机缘未到，所以才看不透这棋局。”

老者见萧子言认错的这么干脆，甚至还有了放弃的想法，一时哑然，片刻之后，才悠悠叹息一声，“罢了，你既然能来此地，那便是你我有缘，就让老朽也教你一二吧。”

说着便真的抬起了手，对着棋盘中的一处指着道，“这里便是一处生机之所，你将棋子置于此处便可，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便是如此。”

萧子言看着那处棋盘，思索片刻之后，便惊喜道，“的确如此，多谢前辈教导！”

见萧子言抬起手准备将手中的白棋放下，老者满意的扶了扶胡须，“棋局千变万化，正如这阵法一般，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一定要小心才好～”

老者原本还十分得意的神情却在看到萧子言将手里的白棋放在另一处位置上的时候猛然间神情大变，“你在作甚？！”

而萧子言一放下棋子便直接转身，飞身而上直接拉着夜璃就往门外奔去，那速度让夜璃都感觉自己像是一片叶子一般飘在了半空中。

“尔等小辈，哪里逃！”

老者忽地伸手一抓，夜璃与萧子言两人顿时感觉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拉了回去，然后重重的撞在了墙壁之上，两人几乎是同时吐出一口血来。

“哈哈～既然来了，为何还要跑呢？不是都想要我的传承吗？来啊！”老者冷笑着看着狼狈趴在地上的两人，双眼中尽是疯狂之色。

“我什么时候说想要你的传承了？你以为你了不起啊，人人都想要你的传承？！”夜璃气愤地一把抹去嘴角的血渍，站起身来。

“哼，不想要？世人皆虚伪，若是你们不想要又怎么会历尽辛苦来到此处，你可知光是外面的两道阵法就已经困死过多少弟子？看看我那郁郁葱葱的竹子，长得多好，知道那些竹子为什么能长得那般好吗？呵呵～哈哈～”

看着那老者癫狂的笑，萧子言夜璃两人齐齐皱眉，脸色也不由得又苍白了几分。

“既然前辈不愿将自己的传承交于我们，直说便是，我们必不会强求，前辈又何必如此？”萧子言冷声道。

老者看着他，神色稍缓，“你小子倒是聪明，看来是看出了我这棋局中不布下的杀阵了，倒是有几分阵法上的天赋，可那又如何？想我江天子，自幼便在阵法一道上颇有天分，十八岁便已经是这玄古大陆上绝无仅有的元婴期阵法师，世人皆认为我是修炼天才，日后必定能够飞升成仙。我也以为我会很快的大道天成，我潜心修炼，钻研阵法，日夜不歇，寒冬酷暑，我都不曾停歇过一日，可很开百年过去，我的修为才堪堪过了出窍期，然后是千年过去，我的修为也不过是到了炼虚期，越是往后我的修为增长的越慢，越慢我便是越心急，我想尽了一切办法，可万年过去，我的修为还只是卡在了渡劫后期，一步之遥，却怎么也踏不过去。辛辛苦苦了万年啊，直到我寿元将尽，那层屏障却是始终破不开！最后我只能如丧家之犬一般躲在了这一处小秘境中，等待着羽化，等死！呵，等死之后，还要将我的万年辛苦而来的心血传承留下，凭什么？我不甘心！我的所有传承都是我万年来辛辛苦苦修炼领悟而来，凭什么就那么轻易地给一个陌生人！”

老者仿佛梦呓一般的话语听得夜璃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自己辛辛苦苦修炼而来的东西随随便便就给了一个陌生人，这好比时将自己辛苦一辈子的积蓄没花就直接在大街上给了一个陌生人啊，那别人啥也没干就能用着自己的积蓄过好日子，这画面想想夜璃就觉得非常的不甘心啊，棺材板都盖不住的那种不甘心啊！

“既然前辈不愿意将自己的传承拱手让人，我们走便是，前辈又何必要我们的性命？”萧子言虽然脸色因为受伤不怎么好看，但神色还是十分的镇静，一边拖延着那老者，一边想着办法离开。

“哼，你们这等蝼蚁，等留下给老朽的竹子做肥料是你们的荣幸，你们既然因缘际会的来到了这里，那做肥料便是你们这辈子应有的命数！”老者不屑一笑，说完便抬手在棋盘之上放下一字。

几乎是一瞬间，那棋盘之上的所有黑子都变成了手掌大小的黑蝴蝶，纷纷往萧子言夜璃的方向飞了过来，两人迅速提剑去挡。

夜璃一剑砍死一只黑蝶，碧泉剑如光般在半空中飞舞。那黑蝶的翅膀宛如刀片一般锋利，稍一靠近萧子言的胳膊便会划开一个见血的口子，夜璃有凤羽衣护体，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那些黑蝶宛如杀不尽一般，累的夜璃也有些吃力了。

老者却彷如看戏一般，戏谑的看着两人在黑蝶包围中挣扎。

那些黑蝶被杀死之后并没有尸体存在，而是直接消散在了空中，可只要这边的黑蝶少了，棋盘上就又会飞出新的一批黑蝶，夜璃真的是杀的有些不耐烦了，心中郁结不已。

不都说能来这秘境中寻找机缘的嘛，可他们怎么就找到了一个疯子呢？

在夜璃郁闷的时候，萧子言却是悄无声息般的靠近了那棋盘，手起刀落剑，突然转换了剑的方向，忍着被黑蝶重伤的代价，一剑挥向了棋盘。

然而那老者似乎早有预判，又是一字落下，一股强劲的劲风猛然间从那棋盘之中吹了出来。

那风似乎长了眼睛一般直接将萧子言给包了进去。

“萧子言！”夜璃惊愕的大喝，看到那风像一个小型的龙卷风一般，将萧子言紧紧的包裹其中，萧子言的身体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住一般，丝毫不能动弹。

夜璃想要冲过去将他从风中救出来，可刚一挥剑，那风就猛然间将自己的碧泉剑也给吸了进去。夜璃迅速拿出自己的另一把剑，流光剑，一边砍杀着身边围绕的黑蝶一边往萧子言的方向靠近。

“你的好东西倒是不少啊，”老者看着夜璃接连拿出的两把剑都是难得的好剑，不由的嗤笑一声，“只是你这等平庸资质哪里配用这样好的剑！”

说完便对着夜璃一挥手，密密麻麻的黑蝶全都一拥而上将夜璃的流光剑给包裹其中，任由夜璃怎么抽都抽不回来。

夜璃只能心中一狠，将自己的修为直接提升到十倍，手腕一转，磅礴的灵力从剑身上振散开来，剑上的黑蝶一瞬间被全部震碎。

“哼，没想到你还有后招。”老者冷笑一声，继续放下一枚黑子，那棋盘上便突然伸出了无数细长的藤蔓，直接将夜璃的流光剑包裹其中，眼看着那藤蔓由剑尖一点一点迅速地往剑柄游来，眼看着就要包裹上夜璃的手，夜璃立马松开了握剑的手，脚尖一点，极速往后退去。

“现在你已经没有了武器，身上的凤羽衣也已经快要支撑不住，看你还有什么本事？你要是再不快点，你的同门可就要不行了哦！”老者阴险地笑着，似乎对那两人的狼狈无能十分喜欢。

夜璃看了一眼萧子言，果然他的脸色越来越红，脸上手上都是青筋凸起，显然是一副快要窒息的模样。

夜璃心中急切，如今看来那棋盘就是这阵法的关键，她只能想办法毁了那棋盘才行，可是她现在连武器都没有，怎么办？

情急之下，夜璃突然看到了那墙角的青竹，青竹是植物，植物的根茎中都是有水分的。想到水，夜璃突然神色一冷，停下躲避黑蝶的动作，双手翻转，猛然间一握，就见四道淡绿色的雾气从房间四个角上摆放的青竹上而来，再老者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四道淡绿色的雾气又顺便幻化成了一柄淡绿色的冰制匕首直直的插进了棋盘的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