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闹斗熊罴，观音收服（2/2）

喝过茶后，妖精欠身说道：“刚才我派遣小的去给你送请帖了，后日我们宴席上相聚，为何老友你今天就下顾了？”

行者道：“我今天正过来进拜，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华翰（敬称，对方的书信），看见有‘佛衣雅会’，因此急急的奔过来，盼望请求来看看那佛衣。”

那妖怪笑道：“老友你错了。这袈裟本来是唐僧的，他在你那里住宿，你难道没有看见过，反而要过来我这里看看？”

行者道：“贫僧借了过来，因为是晚上就还没有展开它来观看，而且那时禅院被大火给烧了，我又损失了那些家私。我们慌慌张张的忙乱救火，后来再去四处寻找怎么都找不到那袈裟。原来是大王有洪福给收了过来了，因此我特意过来看看那袈裟。”

正讲话时，就看见跑来一个巡山的小妖，报告道：“大王！出祸事了！去下请帖的小校，被孙行者打死在那大路旁边，孙行者他顺着线索变化成了金池长老，来骗那佛衣了！”

那妖怪急忙纵身，绰起长枪来，直接就刺向行者。行者急忙从耳朵里抽出金箍棒，现出本相来，招架住了那枪尖，随后从那中厅中跳了出来。他们两个从天井中一直斗到了前门的外边，吓得那妖怪洞天里的各个小妖失魂丧胆，四处逃散。

他们两个又从洞口打上了山头，从山头又杀到了云霄上，吐云雾喷狂风，飞沙走石，一直争斗到了红日西沉，不分胜败。

那妖怪说道：“姓孙的，你先住了手。今日天色已经晚了，不好跟你再争斗。你走吧，你走吧！等明天早上你过来，我再跟你分个死活。”

行者叫道：“儿子别走！要战斗就要有个战斗的样子，不能用天要黑了作为借口来推掉战斗。”

行者就不分头脸的，只管尽情的使棍子打了过来，这黑汉又化作一阵清风，跑回了本洞，紧紧关闭石门不再出来了。

行者无可奈何，只得也回去观音院了，按落云头，朝三藏喊了声“师父”。三藏就眼儿巴巴的望着他看。

三藏看见行者忽然来到了面前，心中欢喜，结果等看清他的手里没有袈裟，又恐惧失落，问道：“怎么这一回还没有把袈裟拿回来？”

行者从袖子中取出那请帖来，递给三藏说道：“师父，那怪物跟那个已经死了的老剥皮，原来是朋友。那怪物让一个小妖过来送请帖给那老和尚，还要请他去赴‘佛衣会’。是老孙把那个小妖给打死，变成老和尚的模样，进到他的洞里去，骗了一盅茶吃。想要问他讨要袈裟来看看，他却不肯拿出来。正说话时，忽然被一个什么巡风的小妖，给走漏了风信，他就跟我打斗了起来。一直打到这个时候，我们不分上下。他看见天色晚了，就闪回洞里去了，关上石门不再出来。老孙无奈，也暂时回来了。”

三藏道：“你的手段跟他相比怎么样？”

行者道：“我也强不了太多，只是战了个平手。”

三藏这才去看了请帖，又递给那院主，说道：“你师父不会也是妖精吧？”

那院主慌忙跪下来，说道：“老爷，我师父是人，只因为那黑大王修成了人道，常常来到寺里跟我师父讲经，他传给了我师父一些养神服气的术法，所以他们以朋友相称。”

行者道：“这伙和尚没有什么妖气，他们一个个头圆顶天，足方履地，只是比老孙肥胖高大些儿，并不是妖精。你看那帖儿上写着‘侍生熊罴’，这妖怪必定是个黑熊成的精。”

三藏说道：“我听闻古人说：‘熊与猩猩相类。’都是兽类，他却是怎么成精的？”

行者笑道：“老孙也是兽类，现在却做了齐天大圣，跟他有什么不同？大概是这世间的东西，凡是能有九窍的，都可以修行成仙。”

三藏又道：“你刚才说他的本事与你旗鼓相当，你却是要怎么样才能够得胜，去取回来我的袈裟？”

行者道：“不用管，不用管，我自有安排。”

正在商议的时候，众僧摆上了晚上的斋饭，请他们师徒过来吃饭。饭后，三藏让人掌上灯，仍旧去前面的禅堂里安歇了。众僧都倚靠着墙壁，用布搭着窝棚，个个找地方睡下，只把那方丈让给了上下院的院主去安身。

三藏心里一直想着袈裟，哪里能睡得安稳？忽然翻身时看见窗外透了白，急忙起身叫道：“悟空，天明了，快找回来那袈裟去。”

行者一骨碌跳了起来，就看见众僧已经侍立在了旁边，准备好了热水，行者说道：“你们用心服侍我师父，老孙去也。”

三藏急忙下了床，扯住他，说道：“你往哪里去？”

行者说道：“我想来想去这桩事都是观音没理，他有这个禅院在这里，享受了这里人家的香火，却又容留那妖精住在旁边，跟那妖精做了邻居。我现在就到南海找他去，跟他讲上三讲，叫他亲自过来，去问那妖精讨要回来袈裟还给我。”

三藏道：“你这次去，什么时候回来？”

行者道：“时间短的话估计到饭后了，时间长的话最多到晌午，就能成功了。那些和尚，可要好生服侍啊，老孙走了。”

须臾间，行者就来到了南海。汪洋海洋，水势连天。千层雪浪吼青霄，万迭烟波滔白昼。

这行者直接按落云头，来到了紫竹林。早就有诸天神来迎接道：“观音前段时间对我们说道大圣已经归善了，很是夸赞你啊。你如今正保着唐僧，怎么有空来到了这里？”

行者道：“因为保着唐僧，路上遇到了一件事，特意来拜见观音，劳烦为我通报。”

诸天神于是就来到潮音洞报告。观音于是唤了行者过去。

行者依着规矩行走，来到宝莲台下面拜了观音。

观音问他道：“你来干什么？”

行者道：“我师父路上遇到你的禅院，你在那享受了人间香火，却跟一个黑熊精在那里做邻居，让他来偷了我师父的袈裟，我屡次去讨要他都不给，今天是特意来这里问你要袈裟的。”

观音道：“你这猴子说话，这么的没礼貌！既然是那黑熊精偷了你们的袈裟，你怎么来问我讨要？都是你这个大胆的孽猴，卖弄宝贝，拿出来给小人看见了，你却又呼风发火去行凶，烧毁了我的留云下院，反而跑到我这里来放刁！”

行者见到观音说出这些话来，就知道他晓得过去未来的事，慌忙礼拜道：“观音，乞恕弟子的罪过，事情确实是你说的那样。只恨那怪物不肯还给我袈裟，师父又要念动那个咒语，老孙忍不得那头疼，因此来拜见烦劳你。望观音慈悲，帮助我去拿住那妖精，好取回来袈裟继续西行呀。”

观音道：“那怪物他有许多的神通，却也不亚于你。也罢，我看在唐僧的面子上，就和你去走一遭。”

行者闻言，感谢观音的恩情再拜。立即请观音出门，于是就一同驾起祥云，来到了黑风山，坠落下云头，顺着道路去找黑风洞。

正行走时，就看见那山坡前，走出了一个道人。他手里端着一个玻璃盘儿，盘内安放着两粒仙丹，他直接走了过来，被行者撞了个满怀。行者抽出金箍棒，照着他的头上就是一下，打的脑里浆流出，胸中血迸窜。

观音大惊道：“你这个猴子，还是这么的放泼！他又没有偷你的袈裟，又跟你不认识，又没有什么冤仇，你怎么就把他给打死了？”

行者道：“观音，你不认得他。他是那黑熊精的朋友。他昨天和一个白衣秀士，都跟黑熊精在那芳草坡前坐着讲话。那时候说后日是黑熊精的生日，请他们前去庆贺‘佛衣会’。今日他先去拜寿，明日他前去庆贺‘佛衣会’，所以我认得他。他一定是今日去给那黑熊精上寿呢。”

观音道：“既然是这么说来，也罢。”

行者上前去把那个道人提起来观看，却是一只苍狼。旁边地上的那个盘子底下却是有字，刻着：“凌虚子制”。

行者看见了，笑道：“造化！造化！该着老孙省心，观音你省力。这个妖怪叫做不打自招，那黑熊精叫他今日了结。”

观音说道：“悟空，你这是怎么个说道？”

行者道：“观音，我悟空有一句话儿，叫做将计就计，不知道观音你可肯依我？”

观音道：“你说。”

行者说道：“观音，你看这盘子中是两粒仙丹，便是我们给那妖魔的见面礼；这盘子后面刻着的四个字，是‘凌虚子制’，便是我们给那妖魔的逮捕文书。观音若是要依着我时，我好替你出个主意，也就不用大动干戈，也就不需劳苦征战，那妖魔立马遭瘟，佛衣能在眼前出现；观音要是不依着我时，观音你往西走，我悟空往东去，佛衣只当是送给那妖魔了，唐三藏就只能是落空了。”

观音笑道：“你这猴子贫嘴！”

行者道：“不敢贫嘴，倒是有一个计策。”

观音道：“你这计策怎么说？”

行者道：“这盘子上刻着‘凌虚子制’，想来这道人就叫做凌虚子。观音，你要是依着我时，可以变成这个道人，我把这仙丹吃掉一粒，自己变成一粒仙丹，比剩下的那粒仙丹略儿大些。观音你就捧着这个盘子并两粒仙丹，去给那妖魔上寿，把这一粒大些的让给那妖魔吃。等那妖魔一口吞吃后，老孙便能在他的肚子中闹事，他若是不肯献出佛衣，老孙就用他的肚肠，现织一件出来。”

观音没法，只得是点点头儿。

行者笑道：“如何？”

这时观音以无边法力，以心会意，以意会身，恍惚之间，就变成了凌虚子。

行者看见了说道：“妙啊！妙啊！是妖精观音，还是观音妖精？”

观音笑道：“悟空，观音、妖精，都是一念；若是论起本来，皆属无有。”

行者心中顿悟，转身变成了一粒仙丹。他变得仙丹略大些儿。观音区分清楚后，端着那玻璃盘，直接来到了那妖怪的洞口。

观音看到那洞口的景致，心中暗喜道：“这孽畜占了这座山洞，却也是有些道分的。”

因此观音心中已经是有个收服的心思了。

这时有看守洞口的小妖们，都有些认得他，就说道：“凌虚仙长来了。”

小妖们一边去传报，一边接引他进了黑风洞。

那妖怪早就已经出了二门来迎接他，说道：“凌虚，有劳仙驾珍顾，蓬荜生辉啊。”

观音道：“小道敬献给大王一粒仙丹，庆贺你的生日。”

他两个互相拜见后，方才坐定，那妖怪又讲起昨天的事。

观音没有回答他，连忙拿起那装着仙丹的玻璃盘，说道：“大王，请看小道的心意。”

他偷眼看定那一粒大的仙丹，推给那妖怪，说道：“愿大王千寿！”

那妖怪也把另外一粒仙丹，递给了观音，说道：“愿与凌虚子一同服用。”

递让过后，那妖怪正张嘴要咽下那粒仙丹，那仙丹自己顺着他的口儿一路滚了下去。那妖怪就疼的现出了本相，四肢僵直的平摔在地上，又满地打滚。观音也现出了法身，问妖怪取回了佛衣。

行者就从他的鼻孔中出来了。观音又怕那妖怪无礼，就把一个金箍儿，丢在了那妖怪的头上。

那妖怪缓过来后，抓起长枪就要刺他们，这时行者、观音已经升起在那空中了，观音就念起了那金箍儿的咒语。那妖怪头就疼了起来，丢了长枪，满地的乱滚。把那半空中的美猴王给笑的打跌。

观音喝道：“孽畜！你如今要皈依吗？”

那妖怪满口答应道：“愿意皈依，只盼望饶了我的性命！”

行者道：“恐怕耽搁了工夫。”

行者准备上去就打。

观音急忙制止他，说道：“不要伤了他的性命，我还有用他的地方呢。”

行者道：“这样的怪物，不打死他，反而留着他有什么用处呢？”

观音道：“我那落伽山的后山，没有人看管，我要把他带走去做个守山大神。”

观音这时坠落祥光，给那黑熊精摩顶受戒，叫他手持长枪，跟随左右。

行者手捧袈裟，给观音叩头道别。观音带着熊罴，直接回了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