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八戒主力闹龙宫，二郎群圣助除邪（1/2）

却说祭赛国的国王与大小公卿，看见孙大圣与八戒腾云驾雾，提着两个小妖，飘然而去，他们一个个朝天礼拜道：“话不虚传！今日方才知道有这样的神仙活佛！”

国王又看见他们远去无影无踪后，就拜谢三藏、沙僧道：“寡人肉眼凡胎，只知道高徒们有力量，能擒拿住妖贼就行了，哪里知道他们乃是腾云驾雾的上仙啊。”

三藏说道：“贫僧没有丝毫的法力，一路上多亏了这三个小徒。”

沙僧说道：“不瞒陛下说。我大师兄乃是齐天大圣皈依的。他曾经大闹天宫，使着一条金箍棒，十万天兵，没有一个对手，只闹得太上老君害怕，玉皇大帝心惊。我二师兄乃是天蓬元帅果正的。他也曾经掌管了天河八万的水兵。只有我弟子没有法力，乃是卷帘大将受戒的。愚弟兄若是去干别的事情可能是无能，若是说到擒妖缚怪，拿贼捕亡，伏虎降龙，踢天弄井，以至于搅海翻江之类的，都是略通一二。这腾云驾雾，唤雨呼风，与那换斗移星，担山赶月，只是顺带着做的事罢了，何足道哉！”

国王听说后，愈加十分的恭敬了，请唐僧上坐，口口称为“老佛”，将沙僧等都称为“菩萨”。满朝文武个个欣然，一国的百姓对唐僧他们顶礼膜拜。

却说孙大圣与八戒驾着狂风，把两个小妖摄到了乱石山碧波潭，停住云头后，孙大圣将金箍棒吹了一口仙气，叫声“变！”就变做一把戒刀，将黑鱼怪的耳朵，鲇鱼精的下唇都给割了下来，然后撇在水里，对两个小妖喝道：“快早些去报给那万圣龙王知道，说我齐天大圣孙爷爷在此，让他立即送出来那祭赛国金光寺塔上的宝贝，免他一家的性命！若是迸出半个‘不’字，我会将这潭水搅净，叫他一门儿老幼都遭诛！”

那两个小妖，得了性命，负痛逃生，身上拖着绳索，淬(cui)入了碧波潭内。

吓得那些鼋、鼍、龟、鳖、虾、蟹、鱼精，都过来围住他们，问道：“你们两个为什么拖绳带锁的？”

黑鱼怪掩着耳，摇头摆尾，鲶鱼精捂着嘴，跌脚捶胸，都嚷嚷闹闹的，径直上龙王宫殿报告道：“大王，祸事了！”

那万圣龙王正与九头驸马饮酒，忽然看见他们两个走上来，立即停杯问道：“什么祸事？”

那两个小妖立即报告道：“昨夜我们去金光寺宝塔上巡视稽查，被唐僧、孙行者扫塔的时候给捉住了，用铁索锁住了我们。今早见过了国王，又被那行者与猪八戒抓着我两个，一个被割了耳朵，一个被割了嘴唇，然后抛在水中，让我们过来通报，要索回那塔顶的宝贝。”

于是就将前后得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那万圣老龙听说是孙行者齐天大圣，吓得魂不附体，魄散九霄。

他战兢兢对驸马说道：“贤婿啊，别个来还好对付，若是果真是他，却是不善啊！”

九头驸马笑道：“岳父放心。愚婿自幼学了一些武艺，四海之内，也曾经会过几个豪杰，怕他做什么！等我出去与他交战三合，保管让那厮缩头归降，不敢仰视。”

好妖怪，急忙纵身披挂了，使了一样兵器，叫做月牙铲，走出龙宫，分开水路，在碧波潭水面上叫道：“是什么齐天大圣！快上来送死！”

行者与八戒，站立在岸边，观看那妖精是怎生的打扮：

戴一顶烂银盔，光欺（超过）白雪；贯（穿戴）一副兜鍪（头盔。鍪，mou)甲，亮敌秋霜。

上面罩着锦征袍，真个是彩云笼玉；腰间束着犀(xi)纹带，果然像花蟒缠金。

手执着月牙铲，霞飞电掣；脚穿着猪皮靴，水利波分。

远看时一头一面，近睹处四面皆人。前有眼，后有眼，八方通见；左也口，右也口，九口言论。

一声吆喝长空震，似鹤飞鸣贯九宸（九天。宸，chén)。

他见没有人对答，又叫一声道：“哪个是齐天大圣？”

行者按一按金箍，理一理铁棒，说道：“老孙便是。”

那怪道：“你家住在什么地方？哪里的出身？怎么来到这祭赛国，给那国王守塔，却大胆抓获我的头目，又敢行凶，上我宝山来索战？”

行者骂道：“你这贼怪，原来不认识你孙爷爷哩！你上前来，听我说：

“老孙祖住花果山，大海之间水帘洞。自幼修成不坏身，玉皇封我齐天圣。

只因大闹斗牛宫，天上诸神难取胜。当请如来展妙高，无边智慧非凡用。

为翻筋斗赌神通，手化为山压我重。整到如今五百年，观音劝解方逃命。

大唐三藏上西天，远拜灵山求佛颂。解脱吾身保护他，炼魔净怪从修行。

路逢西域祭赛城，屈害僧人三代命。我等慈悲问旧情，乃因塔上无光映。

吾师扫塔探分明，夜至三更天籁静。捉住鱼精取实供，他言汝等偷宝珍。

合盘为盗有龙王，公主连名称万圣。血雨浇淋塔上光，将他宝贝偷来用。

殿前供状更无虚，我奉君言驰此境。所以相寻索战争，不须再问孙爷姓。

快将宝贝献还他，免汝老少全家命。敢若无知逞胜强，叫你水涸山颓都蹭蹬（cèng dèng，失败）。

那九头驸马闻言，微微冷笑道：“你原来是取经的和尚，没要紧地罗织（无中生有的编造和诬陷）管事！我偷他的宝贝，你取佛的经文，这与你有什么干系，你却来厮斗！”

行者说道：“你这贼怪甚是不通达道理！我虽然不受那国王的恩惠，不食他的水米，不该给他出力。但是你偷了他的宝贝，污了他的宝塔，几年来冤屈坑苦了金光寺的僧人们，他们是我的一门同气（同门兄弟），我怎么不给他们出力，为他们辨明冤枉？”

九头驸马说道：“你既然如此说，想来是要行赌赛。常言道：‘武不善作。’但只怕是一旦起手，就不得留情，一时间伤了你的性命，会耽误了你去取经！”

行者大怒，骂道：“这泼贼怪，有什么强能，敢开这样的大口！走上来，吃老爷一棒！”

那九头驸马更是一点也不心慌，用月牙铲架住铁棒，就在那乱石山头，他们两个这一场真个是好杀：

妖魔盗宝塔无光，行者擒妖报国。小怪逃生回水内，老龙破胆各商量。

九头驸马施威武，披挂前来展素强。怒发齐天孙大圣，金箍棒起十分刚。

那怪物，九个头颅十八眼，前前后后放毫光；这行者，一双铁臂千斤力，蔼蔼纷纷并瑞祥。

铲似一阳初现月，棒如万里遍飞霜。

他说：“你无干休把不平报！”

我道：“你有意偷宝真不良！那泼贱，少轻狂，还他宝贝得安康！”

棒迎铲架争高下，不见输赢练战场。

他们两个往往来来，斗经三十余个回合，不分胜负。猪八戒站在山前，看见他们战到酣美（痛快）之处，举着钉钯，从妖精背后筑了一钉钯。原来那怪有九个头，转圈儿都是眼睛，能够看得明白。他看见八戒从背后来时，立即使铲柄去架着钉钯，铲头却抵着铁棒。

又勉强战了五七个回合，挡不住行者、八戒两人的前后齐抡，他就打了个滚，腾空跳起来，现出了本相，乃是一个九头虫，观其形象是十分的凶恶，看见他这身体模样能怕死个人！他生得：

毛羽铺锦，团身结絮。方圆有丈二规模，长短似鼋鼍(yuán tuo)样致。

两只脚尖利如钩，九个头攒(cuán，聚集，聚拢）环一处。

展开翅极善飞扬，纵大鹏无他力气；发起声远震天涯，比仙鹤还能高唳（鹤、雁等鸟高亢的鸣叫）。

眼多闪灼晃金光，气傲不同凡鸟类。

猪八戒看见后心惊道：“哥啊！我自从为人，也不曾见过这等的一个恶物！是什么血气生成的这个禽兽啊？”

行者说道：“真个是罕有！真个是罕有！等我赶上去打他！”

好大圣，急急纵起祥云，跳在了空中，使铁棒照头便打。那怪物大显身手，展翅斜飞，飕的打了个转身，飞掠到山前，从半腰里又伸出一个头来，张开像似血盆的大口，一口咬着八戒的鬃(zong)毛，半拖半扯的，把他捉下碧波潭水内去了。

等到了龙宫外面，九头驸马还变回前番的模样，将八戒扔在地上，叫道：“小的们在哪里？”

那龙宫里面的鲭(qing)、鲤、鲌、鳜(gui)之鱼精，龟、鳖、鼋、鼍之甲壳怪，一齐拥上来，道了声：“有！”

九头驸马说道：“把这个和尚，绑在那里，给我巡逻的小卒报仇！”

众精怪推推嚷嚷的，抬着八戒进去时，那万圣老龙王欢喜地迎出来，说道：“贤婿有功了，怎么捉他过来的？”

那九头驸马把前面的原故，给万圣老龙王说了一遍。万圣老龙立即命小的们安排酒宴给驸马贺功。

却说孙行者看见那妖精擒走了八戒，心中害怕道：“这厮恁般的厉害！我准备回朝去见师父，恐怕那国王笑话我。想要去开言骂战，怎奈我又是单身一人，况且水里的事情我又不习惯。且等我变化了进去，看看那怪物把呆子怎生的摆布了。若是有机会，且偷他出来干事。”

好大圣，捻着诀，摇身一变，还变做一个螃蟹，淬入了碧波潭内，径直来到那牌楼前面。原来这条路是他前番偷袭牛魔王盗走金睛兽时已经是走熟了的，他直接到了那宫阙下面，横爬了过去，又看见那老龙王与九头虫正合家儿欢喜地饮酒呢。行者不敢靠近他们，从东廊下面爬过去，看见有几个虾精、蟹精，纷纷纭纭的在那里玩耍。

行者听了一会儿他们的言谈，却就学语学话的，问道：“驸马爷爷拿来的那个长嘴的和尚，这会儿死了没有？”

众妖精说道：“没有死，被绑缚在那西廊下面哼哼着的不就是他？”

行者听说后，又轻轻的爬到西廊，那呆子真的是被绑在柱子上哼哼哩。

行者近前问道：“八戒，认得我吗？”

八戒听出了声音，知道是行者，说道：“哥哥，怎么回事啊！反而被这厮捉住我了！”

行者四面打量看见四周没有人，用钳子咬断绳子叫八戒逃走，那呆子摆脱束缚后，说道：“哥哥，我的兵器，被他给收走了，又该怎么办啊？”

行者问道：“你可知道被收在了哪里？”

八戒说道：“应当被那妖怪拿到宫殿上去了。”

行者说道：“你先去那牌楼下面等我。”

八戒得以逃生，悄悄地溜了出去。

行者又爬上了宫殿，看到那左首下有光彩森森，乃是八戒的钉钯在放光，行者就使了个隐身法，将钉钯偷了出来，来到牌楼下面，叫了声：“八戒！接兵器！”

呆子得回了钉钯，便说道：“哥哥，你先走，等老猪打进那宫殿。若是得胜，就捉住他们一家子；若是不胜，败阵出来，你就在这潭水岸上救应我。”

行者大喜，只叫八戒仔细些，八戒说道：“不怕他！水里的本事，我略有一些儿。”

行者丢下八戒，先负水出了水面。

这八戒束了束黑色的直裰(duo)，双手缠在钉钯上，发了一声喊，就打了进去。慌得那大小的水族，奔奔波波的，跑上宫殿，吆喝道：“不好了！长嘴和尚挣断绳子返身打进来了！”

那万圣老龙与九头虫并一家子全都措手不及（事出意外，一时无法对付），纷纷跳了起来，藏藏躲躲的。这呆子不顾死活，闯上宫殿，一路钉钯下去，筑破了门扇，打破了桌椅，把那些吃酒的家伙之类，全部都打碎了。有诗为证。诗曰：

木母遭逢水怪擒，心猿不舍苦相寻。暗施巧计偷开锁，大显神威怒恨深。

驸马忙携公主躲，龙王战栗绝声音。水宫绛阙门窗损，龙子龙孙尽没魂。

这一场，被八戒把玳瑁屏风打得粉碎，珊瑚树掼(guàn，摔）得凋零。

那九头虫将万圣公主安藏在宫内后，急忙取来月牙铲，赶到前宫喝道：“泼夯豕彘(shi zhi，即猪）！怎敢欺心（起坏心思，想坏主意）惊了我的眷族(juàn zu，家属和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