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绝处（1/2）

傍晚时分，杉本实彦再次回到近藤诚之办公室，向他汇报自己与夏含瑛的会面情况。

“夏小姐希望你下次不要像昨晚那样冲动，她说若不是你掩饰得好，这次铁定要暴露。至于我提出的蛰伏一事，她表示会跟英叔商量，暂时不会派给我们任务。”

近藤诚之埋头于书案，只随意答应一声：“嗯。”

杉本实彦好奇地凑近，扫了一眼他正在比对着翻看的几本厚厚的书，问：“你怎么想起来看密码学的书，枯燥死了吧？”

近藤诚之抬起来头，说：“父亲让我继续研究密码学，尽快投入到情报处的密码编制工作中去。”

“怎么会！”杉本实彦甚是惊讶，“你不是说司令可能已经对你起疑心了吗？怎么还会让你接触这么机密的工作？”

“所以我猜可能是试探。”近藤诚之放下划线做记号的趣÷阁，缓缓道，“他在试探我是不是会把密码泄露出去，试探我是不是已经叛变。”

杉本实彦困惑道：“试探便能证明司令已经起疑，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把你抓起来，还要大费周张地试探呢？”

“从前不管是在我家里还是在司令部，我都没有露出过什么破绽，他没有确凿证据，也就等于没有名目，我到底是陆军少将，就算他是我父亲也不能平白无故处置我。另外……”近藤诚之伤感地停顿了一下，“……他可能也是顾念父子之情，他心底里可能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我不曾叛变，希望我还是从前那个只知道听令于他的儿子。”

杉本实彦又问：“那是因为你了杀井上雄辉，才导致司令要试探你吗？”

“不一定是。”近藤诚之道，“我对你说过的吧，他在我家里安插了几个特务监视我，那说明他一直对我有怀疑，怀疑与不满一样，累积到了一定的量，是要爆发的”

杉本实彦立刻紧张地提醒道：“那你这一次决不能出手。先前不论你做什么，司令事先都不知情，他一直处于被动地位，他查到的线索都是你事先安排好的，是你在掌控局面，可是这次不一样了，我们不知道司令做了什么安排，现在是我们处在被动地位了，我们必须万分谨慎才行。”

近藤诚之向他保证似地说：“嗯，我知道。”

杉本实彦安了心，向近藤诚之道别后正要出去，忽听近藤诚之书案上的电话猝然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吓了他一跳，他不由地脚步一顿。他看近藤诚之从容地拿起电话，与那边的人说着什么，都是与他无关的事，他便提步走开。

“实彦！”近藤诚之忽然叫住他，“由衣来了。”

“由衣？”杉本实彦惊喜得有些不知所措，直接要冲出门去，但又马上站住，回头尴尬地笑笑，“她现在……在哪？”

“在后园紫藤花架下等你。”近藤诚之含笑道，“最近应该都不会有什么事了，所以如果我没有找你，你就都陪着由衣吧。”

“谢谢诚之哥！”杉本实彦朗声说，然后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灼灼盛放的紫藤花架下，江口由衣怀着愉悦又期待的心情等着心上人的到来。她等了许久，有些无趣，便仰头欣赏着流苏般的灿烂花串。

杉本实彦从司令部大楼后门走出，停下脚步，看着远处花架下的赏花人。真的是她，住在他心里的女孩。

江口由衣身着印花短袖连衣裙，高高的领圈镶了一周光泽夺目的白珍珠，紧瘦的上身衬得出少女的曼妙身段，她下面穿着蓬蓬裙，蓬起的幅度不大，既不张扬又显活泼，脚上是一双浅白色矮跟高跟鞋，青春洋溢却不失典雅高贵。

水蓝色的天，淡紫色的花，明丽的少女，和谐地共处在这一方天地之中，宛如一幅色彩绚烂的风景画。

杉本实彦扬声叫她：“由衣！”

“实彦哥哥！”江口由衣朝他飞奔过来，一头扎进他怀里。

杉本实彦紧紧拥着她，过了一会才放开，他退后一步，打量她的身高，爱怜又带惊喜地说：“都长这么高了。”

江口由衣嘟起嘴：“当然了，都两年了，能不长个儿吗？”

“是呀，都两年了。”杉本实彦转过身，神情黯淡了几分，欲言又止，“那个……你见过你姐姐了吗？”

江口由衣知晓他担心什么，拉住他的手，欢悦道：“当然见过啦！”

杉本实彦立即问：“那她允许你来见我了吗？”

江口由衣双手穿过他腋下，紧紧搂住他，语声甜甜地说：“我来平沪就是因为想你，就是为了见你，她怎么好阻拦呢？”

她本来把脸贴在他胸膛上，这会儿抬了起来，嗔道：“倒是你，你来中国都快两年了，你也不给我写封信？”

杉本实彦微怔片刻，旋即敷衍道：“我很忙的，哪里有时间写信呢？”

江口由衣见他略微显露出几分惊讶，又连忙掩饰，她便知道，他一定写了很多信，只是她没有收到，应当是被父亲拦下了。她知道，他是不想让她与父亲因此不睦，所以干脆说他没写信。

“你每天都忙什么？”她不经意间换了话题，问起他的近况，驱散微僵的气氛。

“还不就是打打杀杀的，女孩子家不需要知道这些事。”杉本实彦欲转走江口由衣的注意力，便道，“诚之哥说了，我这几天不用工作，都可以陪你，你想去哪儿玩？”

“哦！”江口由衣想到好主意似地竖起食指，“我想去百乐门，我听说平沪的百乐门可热闹了！”

杉本实彦不许心上人去那种风月场所，阻挠道：“不行，不适合女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