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龙之涅盘,散云仙人（1/2）

“呼呼————”

风声。

在很远之外的山的另一侧，一道黑色的身影划破夜空，斜着坠落到由高大的果树组成的一片树林之中。身影从树枝的缝隙间擦过，惊动了叶子发出了一阵阵“沙沙”声。很快那道弱小的身影撞到一颗桑树上面，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然后像飘落下的落叶一般地摆动着压断一根根细长的树枝，带着散落漫天的落叶，坠落到树的下面。

一片遮挡着月亮的阴云散去，这里被洒下了一片如微霜般清凉的月光，照在那道身影上面，将附近的黑暗驱逐，留下清冷的光明。

赵云双手摊开，以伸展的姿势仰面朝天，躺在大树的下面，白晢的脸上沾满了鲜血，还不时有一股股的血液从嘴角流了下来。他的胸口已是血肉模糊，翻出来的皮肉粘住了上身的衣服，一身的粗布长服已是破烂不堪。鲜血不断地从他身体上的各个伤口涌出来，把他身体下面压着的青草已是浸染的血红一片。

“呼。。。。。。呼。。。。。。”

赵云的嘴巴半张着，双唇一动一动地，胸口还在微微地起伏。他睁着眼睛，双眼无神地看着没有一点星星的夜空。被他坠落时压断、折断的树枝和落叶恰好落了下来，将他弱小的身形盖住，一片叶子正好地飘落在他的眼睛上面，但是他的眼睛连眨动都没有，安静的任由那片叶子盖在他的一只眼睛上，片刻之后被一阵清冷的风吹走。

赵云安静地躺着，胸口的起伏越来越趋于缓慢。他的心里闪过一幕幕曾经记忆深刻的画面，从王微那惊艳的武艺，与夏侯惇的相遇，再到家中美丽慈爱的母亲，还有自己在村子中印象深刻的许多事情，都在脑海里一一浮现。

王微大人说过要教我武艺的。。。。。。

对了。。。。。。我腰里的口袋里还装着一只鹰呢，夏侯惇说让我等下山之后再拿给他。。。。。。。

母亲。。。。。。母亲大人还在等我回家。。。。。。

还有。。。。。。我曾和那个人的约定。。。。。。

他的记忆如潮水般的涌到自己的脑海里，隐隐约约的，一幅并不清晰的画面，闪现在他脑海当中。

月明星稀，万家灯火，在安静的村落当中，两个少年相伴坐在村口的小河边，并不时的从身边捡起一颗颗小石头，向着河里扔去。

“喂，赵云。”其中一个少年脸上洋溢着兴奋的表情，“我一定要当上一个声名赫赫，威震天下的大将军！”

“哦~~~”

“喂，你不信啊！”

少年见赵云那撇嘴的样子，气的瞪了瞪眼，随手把一颗小石头用力砸进了水里，溅起高高的水花。

“不信就算了，反正我一定会做到的。”少年似乎陷入了美好的幻想当中，“想有朝一日，我身披黄金战甲，背着赤红披风，胯下八尺雄驹，麾下千军万马。哈哈，当我与敌人交战的时候，敌人会上来先问：‘来将何人？’然后我便挺枪立马高声答道：‘我乃常山将张跃是也，哈哈，光想想就觉得很威风！”

“为什么你不说‘阿毛’呢，这不是你的小名吗？”

“喂喂。。。。。。你见哪个武将出去报名报自己小名的？”少年给了他个白眼。

“呐，小云。你以后打算干什么啊？”

“我？我想想。。。。。。和你差不多吧，身披黄金甲，背红披风，骑高头大马，身后领着比你多一倍的士兵，然后等你通完名之后我就出来挺枪立马，说：‘原来就是当年去山里被狼追的两只鞋全都跑掉的鼻涕虫、阿毛啊~’”

“你。。。。。。”

“好啦，不开玩笑了。”少年无力地摆了摆手，望着眼前清澈的小河，“总之我们不能就这样在这山村当中一世务农，荒废终生。天下之大，多姿多彩的外面世界才是我们大展身手的舞台。。。。。。”

一只小手放在少年的肩膀上。

“哈哈，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像个老头一样。”

“你这家伙，还和我开玩笑！”少年瞪起了眼，看起来好像要生气的样子。

“抱歉，实在是没忍住。。。。。。哈哈”

少年叹着气，摇了摇头。

“我们来做个约定，小云。”少年扭过头来，眼睛当中是充满了坚定。“我们两个不管以后身在何方，一定要让自己的名字为天下人所知晓。然后再光宗耀祖，荣归故里。”

赵云歪着头想了想。

“好吧，就当陪你喽，如果哪天你真的做了天下大将军，小弟我就去给你当先锋。”

“哈哈，一言为定！”少年开心的笑了起来，向着赵云伸出了自己的拳头。

“嗯！”

月光下，两个小小的身影坐在波光粼粼的小河畔，双拳碰在一起，从此约誓，决定一生的志向。。。。。。

“咳咳。。。。。。”

赵云从喉间发出一阵微弱的咳嗽声。他想了起来，当初那个一直将他当弟弟保护的人，与他在那次月夜河畔的约定。他茫然空洞的目光之中多了一份光亮，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我想回去。。。。。。

我们约定好的。。。。。。

“小云，我们两个的话，是一定能做到的！”

记忆中，少年那带着自信笑容的面孔依然清晰。

赵云艰难地想移动身体，想让自己身体随便某个部位能动一下，但是整个身体就像不属于他一样。没用痛感，没有任何知觉，感觉不到体内血液的流动，感觉不到自己心脏的跳动。。。。。。

我。。。。。。是已经死了吗？

赵云一动不动，直视着天空，在他的视线中，天上的月亮好像越来越暗，慢慢的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月亮还在天上倾泻着清冷的光芒，洒在他的身上，只不过是他的双眼正在慢慢的闭上。

清风吹拂，浓浓的血腥味被吹散，取而代之是一股青草的芳香弥漫在四周。从远处传来了一阵缓慢又感觉轻盈的“沙沙”声，像是风吹叶子的声音，又像是谁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慢慢的接近这里。

从黑暗慢慢地走出一个高大看起来略有些瘦弱的身影，在月亮的照耀下，这个人的身影慢慢变得清晰。一头长长的白发垂到腰间，在月亮光辉的掩映下显现着灰白的颜色。一身白色的长袍，袍襟在身后被风卷动，把他的身体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只露着一张年轻英俊的脸，一对白色剑眉相对斜在细长的眼睛上面，显得此人更加的英武不凡。他慢慢走到赵云的身边，蹲伏下身子，双鬓的白发垂落在赵云沾满血的脸上，却没有被染上赤红的颜色。

白发男子从洁白的长袍中伸出一只在拇指上戴着翡翠扳指的手，他的手指修长、白净。他用手背在赵云的脸上从上到下轻轻地滑过，眼神中充满了无限的怜惜。

白发男子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枚丹药，把赵云的上半身扶起，一只手捏住赵云的下巴，把丹药塞入他张开的嘴里，然后把赵云又轻轻地放回到地上。

他的眼神无比温和，伸出两根手指竖在自己嘴唇前面，低声吟诵着古朴的咒语。慢慢地，他的两根手指上开始亮起金色的光芒，像太阳的光辉一般，却异常地柔和。

“神法天予，圣光净洒。”

白发男子的把手指冲向赵云的喉咙，从他的双指间射出了一道金色的闪电。从赵云的喉咙里，一个圆形的东西发着同样金色的光芒慢慢显现出来，同闪电连接着，看上去就像是赵云的喉咙在发光一样。白发男子向下移动着手指，被闪电拖引着，赵云喉咙里的那枚发光的丹药也顺着赵云的喉咙向下流动。他一直把手指移到了赵云胸口的正中央，那枚丹药静静地在赵云的体内旋转着，光芒像流水一样卷动着柔和的光。

“化。”

白发男子五指摊开，手指向上翘着，掌心印在了丹药停留的地方。

“咚——”

像是敲鼓的声音，赵云身体立刻抽搐了一下。白发男子把手掌紧紧地摁在丹药的位置，金色的光芒在赵云的身上以他的手为中心，像有生命一样地四处流动，在赵云身上划出一道道金色的、像是脉络一样的光芒。光芒不断地分叉然后又交织在一起，向着赵云身体的各个角落仿佛一条条小蛇一样游动。慢慢地，光芒便覆盖了赵云的全身。

白发男子静静观看着，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只是让那柔和的光芒在自己脸上忽隐忽现地闪动。

过了有一段时间，光芒才逐渐的黯淡了下来，这片树林又恢复了月光照耀下清冷的氛围。赵云的身体完完整整地躺在地上，他皱紧的眉头慢慢舒展了开来，呼吸平缓，好像是正在做着什么梦一样。赵云起伏平缓的上半身上那本来血肉模糊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了，在受发黑的血渍濡染下衣服破烂露出的地方，赵云白嫩的小胸脯一起一落，在这片静谧的树林中，还偶尔能听到虽声音微弱却很有力的心跳、脉搏的声音。

白发男子看着赵云完好的样子，欣慰的把嘴角向上稍微倾斜了一点。突然又皱起了眉头，他伸出手在赵云的身上轻轻一挥，从他的手掌中好像飘落下星星点点晶莹的东西。那些闪着微光像粉末一样的东西落在赵云的身上，在他身上沾染到的已经快要干掉的血迹慢慢褪去，然后完全消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除了赵云身上破掉的衣物，一切都变回到了原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