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好市民必读手册（2/2）

勉强算是吧。林某心里泛起浓烈的罪恶感以及恐慌：他没有推人，不过这儿没有电子警察，要说也不容易说清楚。他该如何是好——

他的神情等于是认罪。一圈汉子爆出大片粗口，肥胖汉子直接挥舞木棍要朝林某头上砸下去。

林某双腿一软。

“可以了。”淡淡的声音。

一支小箭，“夺”的射到汉子木棍上。箭头没有铁尖，只削出了个半圆形。整支箭非金非木，是幽谷老藤制成，坚韧有弹性，“夺”一声，将那支木棍荡开。

林某已经瘫在地上，眼前一片白雾。他从白雾里看出去，平生第一次见到郭崇韬。

当时，郭崇韬的仕途刚起步，年纪也还轻。像儒士似的，戴个四方平定巾，乌油油的头发整整齐齐抿在巾帻下。身上穿的偏是半旧软甲。甲缘泛红，也不知是皮甲本色、还是没洗净的人血。

他坐在软榻上。软榻是两个小兵扛着。他双膝以下盖着条素色薄毛毡。毛毡下露出一点儿缀福字薄底棉布鞋边。鞋边很干净。这双鞋子就没踩到地上去过。

他的脚，没有自己踩地行走的能力。

老藤小箭后头拴着雪蚕丝。丝线一动，藤箭飞回到薄毛毡下头。

一圈凶汉都朝他行礼：“中门使！”

“……”林某只有不断眨眼的份。

“中门使！”肥胖汉子还是替“老六”不平，指着林某，“这小子谋杀官使！把他砍头抵命也不为过。”

“我没有……”林某嗫嚅着，觉得有必要替自己辩白一下了。

郭崇韬理都没理他，只是满脸倦容提醒肥胖汉子：“砍了他，到哪再找一个合适年纪的孩子，现阉了，保他不死，明日送进宫凑数？”

“对哦！”肥胖汉子恍然大悟。

“反正宫里送命的差使多的是，同里头老管事交代一句，怕他不了帐？更比砍头出气。”郭崇韬补充。

肥胖汉子等人连连点头：“中门使高明！”

可怜林某已经连抗议的力气都没了。还以为来了救星？原来是个装逼犯！装逼犯有三宝：洁癖、半瘫、轻声咳口血。

郭崇韬已经把前两项占了。

他看看天色，抬起手，手里一块手帕，掩在嘴边，轻咳了一声，看看手帕上，微现红迹，赶紧把手帕捏紧，红迹掩过，收在怀里。

林某已经无语了。

“走吧。”郭崇韬藏起了手帕。

一群汉子像抓小鸡一样把林某抓走。

“等一下，”林某终于想起一件必须澄清的事，“我不是太监。”

肥胖汉子脸上露出笑来，看了他一会儿。直到林某觉得这笑怎么这么邪恶呢？肥胖汉子抬手，往林某裤档狠狠一抓。

“……”林某凄怆问苍天！

“瞧吧！你不是？你下面有吗？！”肥胖汉子嘲笑他。

“得咧！”旁人劝他，“这贼娃也是新阉没久，牵着旁边都会疼，何况一把抓中？小心他疼死了，如中门使所说，进宫人数凑不足，岂不大家没兴？且让宫里头管事慢慢儿想辙摆布他罢！”

他们看林某以手捣胸、僵硬悲怆、五内俱焚的样子，以为林某一定痛得够呛，哪里知道林某是心痛。

他下面真的没有了……没有了！

那妖魔女子，是送他到古代来当太监的！读者做到这一步，才叫大仇得报、大仇得报啊！

林某撕心裂肺长笑一声，晕了过去。

一天之后，他和七十一个小太监一起，被送入宫中。

在这一天之后，林某才意识到一件事，真想骂遍肥胖汉子和美貌魔女的十八亿代祖宗：下面没有的，除了太监之外，还有女人啊！

林某是穿到了一个还没发育的小丫头片子身上！

一个注定要死的小太监、跟一个注定要死的小丫头，哪个更好呢？林某沉思了很久、很久……

“资料不足，无法分析。”光脑回答。

林某泪水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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