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那女人君临天下（1/2）

于是士兵们十步一岗、五步一哨，执戈握戟，日夜轮班，构成了活的墙。

苏循父子从南门跑到东门时，他们就瞪着眼睛看着。这俩父子没有闯宫的迹象，他们不干涉。但他们实在忍不住心痒痒，想忽然把武器向前一捅，呵斥一声：“跑什么跑？”让那只老鸭子吓得被枪击中一样摔倒在地，把小鸭子也拖倒。

幸亏想想只是想想而已，他们没有一个把这想法付诸实践。苏循父子平安到了东门。

听小厮报信，郭崇韬自此入宫，本来守在南门的苏循便赶来看看。

他们还是来得晚了。郭崇韬早已进去了。苏循不死心的朝里看，看到康思立的背影。

“康指挥使！”苏循笑得一朵花的招手。

这手是朝宫门内招了。于是守门侍卫“咄”的喝了一声，举了举长戈。

他是礼部尚书，可他们看他眼生。这年头，官职没什么要紧，上头没吩咐的人就不放进门，这最要紧。

苏循骇得缩回去。

康思立回了回头。

苏循连忙又挤出笑来，继续挥手，这次不敢朝着宫门了，就朝天。四个手指头还是弯下来朝着康思立，就如一朵向阳花。袖子滑下去，露出半截老皱的手臂，还有不是很干净的里衣。

康思立尴尬的勉强点头回礼。

他的勉强刺痛了苏楷：这武夫有什么资格傲慢？若在正常的朝代——呵父亲可是饱学儒士！而苏楷也是克绍箕裘的孝子。他们是模范的上等人，应该得到模范的尊重才对。

康思立走了。苏循慢慢的往后缩了缩，像蜕到一半又缩回皮里去的蛇。忽然他呵斥苏楷：“你不会回南门去等着？没用的东西！如果我有三个像我一样的儿子——”

苏楷蔫头搭脑的走开去，想着：他要三个干什么？好跟他一起一共守住四个门？像他一样又怎么样？一样低声下气点头哈腰？

“——回来吧！”苏循却又改了主意，“就在这里等好了。”语调也软下来，几乎有点苍老的样子了。

这老态令苏楷恐惧。老就代表无力。这比呵斥甚至责打更让苏楷恐怖。

恰巧此时，龙敏走了过来。

“龙掌奏！”苏循又热情的向他打招呼。疲倦缩下去的身体一下子挺立起来，像忙着求偶的蛇。

龙敏扯开嘴角笑笑，应付的施了礼，然后就快步走过去了，心里感到不舒服：这老儿，到了魏州多久？就谁谁都认识了！逼得谁谁也非要认识他不可！凭什么呢？看他这空头官职顶得到几时！

自己也是溜须拍马的人，龙敏愈加凭着本能排斥其他溜须拍马的人，尤其当别人做得比他还要地道的时候。

郭崇韬迟迟没有出来。

见李存勖的时候其实并不很久，但之后张承业还想跟他说句话。

郭崇韬知道张承业想问什么。他主动道：“王座问我，如意君与曌皇帝是什么样的人。”

张承业怔住。

曌皇帝么？呵他最知道。唯一一个君临天下的女人。并非像如今的某些人一样，乱世中跟狗一样抢了块骨头就自以为尊的。她的版图可是全盛的大唐。她的臣子比郭崇韬更深狡、比李存勖更英勇，森列沙罗，灿如星辰。

那个女人，觉得原来的名字已经配不上她了，给自己造了个新字，日月经空，所谓“曌”，发音类似“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