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刷洗奉驾(2/2)
林某又应声是,便在马边跟着。埋头听蹄声的笃的笃缓步走了一小段,李存勖道:“你要瞒到什么时候?”
林某这一惊非小,期期艾艾:“奴、奴婢愚钝。奴婢死罪!”
李存勖口气至此才冷下来:“你说遇见什么曌皇帝、如意君,可知那是唐帝则天时候的事,怎会被你遇见?”
原来林某被张承业逼去送军书时为求不死,故作惊人之语,说什么有人谋反,也知道迟早圆不过来,当时就留了伏趣÷阁,此时便照着剧本上演,痛哭流涕道:“原来奴婢是撞了鬼哪!奴婢万死。”
李存勖一言不发,面沉如水,向前又走了一段,这次却不再故意放缓脚步了,座骑便是正常的小碎步前行,林某跟得呼哧带喘的,暗叹君威可怖,稍微不待见一点儿,就够磨死人了。
幸而李存勖不移时也慢将下来,看林某喘得那样儿,冷哼道:“越发的臭了。”
林某苦不堪言:“圣上说得是。奴婢太臭了,去刷洗了再来奉驾可好?”
李存勖马鞭往旁边一指:“这就有条河,你直接跳进去洗了不就完了?”
林某心道不好。这身体是女娃,终归是女娃,就算没发育,众人面前洗剥,只怕露出破绽,那时还不知如何。
他识时务者为俊杰,噗哧就往地上一跪:“圣上!奴婢该死。”
“怎么就该死了?”李存勖声音平板板的。
“奴婢错了。”
“哪里错了?”
“奴婢原是听来的鬼话,竟敢真的告诉圣上听。后来鬼话编完了,奴婢怕圣上不要奴婢了,又搀了别的故事在里头,到底让圣上听出来了。圣上清楚得就跟明镜儿一样,奴婢罪是死死的了,还没早跟圣上请罪,还要圣上自己费心问奴婢。奴婢这罪是死都偿不过来了。”林某脸皱得痛不欲生,要真能挤的话,涕泪也少不得要多挤出几行的。
李存勖面色才放缓:“起来。你说哪些是你听的鬼话、哪些是你自己编的故事?”
这问题,林某早有预备,一点格愣都不打的就回上了:盟皇帝那些,咬死都说是在山中的奇遇,自己也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偏偏有个老人送他出山,说他有福气,今后会遇到天子,山里的事不妨告诉天子,固然淫者见淫,天子却能听出治国大道来的。
后面一些小情小趣的小段子,林某才说是茶馆等地听来,自己编到一块儿去的。
李存勖听得也是一奇,想原来自己果然受天命在身,山鬼都要借前唐故事来警助自己么?自是欢喜,看林某汗淋淋臭烘烘的那么狼狈,又是气又是好笑:“去洗了换了衣裳再来说话,这样子仔细病了!多没用!能走几步,就汗成这样!”
林某喏喏而去,正好附近不远就有个洗浴所在。宫人知道是圣命,忙忙伺候他洗了。又正好林某现在身份原是公公。公公下头不好看,不管洗澡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让人看的。因此宫人们不曾真的伺候宽衣,就回避了,让他自己动手。林某得以幸免于穿帮。
为怕万一李存勖回头又骂他没洗干净,林某这次搓洗得稍许久了一些,出来穿衣,才穿一半,李存勖就进来了,一边大步流星一边嚷嚷着:“你是洗澡还是屠牛?要费这许多时候——”
话音忽然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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