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 强将鞭前惭弱兵（1/2）

周匝看了他一眼：“真是多亏林常侍了。”看着雪又从空中落下，道，“倒也亏得天冷，下的是雪不是雨，否则粮草又容易发潮。”

林某点头：“张君一路货也是护得紧，行前我连米粮带草料都检查过了，绝对没问题，上头都拿油布盖好，运过去抖了雪就是了，应不会发霉。好在这边下的是雪尘，比较干，不像江南都是湿雪。”

“常侍真周到啊！”周匝赞叹，又道，“说起雪来，还有个笑话，有人从江南来到北方，见人扫了一车雪要推走，只当是面粉，忙道：‘你们不会干活，这面粉都要洒了。’人家取笑他：‘面粉在我们眼里算得了什么？你要，十个钱就卖你一车。’那人欢喜非常，却是翻遍全身只有两个钱，因只能背了一袋去，背在身上觉得冷，叹道：‘不愧是北方，连面粉都冻得这般冻了。’走一会，有雪水被他体温烘化下来，他道：‘我身上还觉得冷，怎么就出汗了？’后来雪水化下更多，他发觉不对了，放下袋子一看，大惊失色，忙去告官。官员将那扫雪的捉来，问：‘人家告你妖术害人，你可从实招来。’扫雪的骇然道：‘大人明鉴！小人哪里会什么妖术？’那买雪的立刻抢上前骂道：‘我把你个**娘贼的！若是不会妖术，我那袋面粉怎么都化了！’”

他把梗抖完，林某赏脸的笑三声，又道：“只是有点不通。虽然南湿北干，雪总是雪，怎会看见了还认不出来的？那也太蠢了！”

周匝淡淡的唇线又是一抿：“想来常侍是没真见过南方的雪。”

林某眼界之阔，连木星上那能砸死人的雪“滴”、洋芋星上梦幻一般的雪“烟”都见识过，此时却立刻很配合的点头：“嗯我真没见过南方的雪。”

周匝笑道：“南方的雪片片晶莹，落下来湿答答的，又或结成个小籽儿，如碎雹一般，实在从来没有尘状的雪，量又少，基本沾地就化了，能积过脚背就算大雪天，下头却早已跟泥水混在一起。故他们见到整筐整车的银尘玉粉，一时认差也是有的，脑子再蠢些，上的当就大了。”

林某点头：“原来如此。我又长见识了。”

称职的扮演一个北方生长的苦孩子。

周匝又说些趣事同他消遣，听来却没什么机锋了，一时近了军营，两两三三看到些巡逻的，人不多，但极整肃。不知看不见的地方，是不是也埋伏了暗哨。

林某正想着这里的军纪比德胜强得太多，忽听马蹄声，便见一骑奔来。

那一骑却是威风，过哨不停、逢卡不查，奔近前来，除了小晋王又有哪个！

林某忙下车来。

李存勖小胡子翘得越发福气了，眼珠子在深深的眼窝里亮亮的发光，将那黑油油马鞭对着林某一指：“我可不敢叫你自己走了！回头走死了你！”就拍着马鞍道：“上来。”

林某在王座面前，本不敢乘车，如今听李存勖语气，是要与他一起走，又不肯让他步行，这才要共骑，忙磕头推辞：“奴才死罪，在马车上几乎把骨头都颠散了，实在……”

李存勖走马猫腰，臂一振，就把林某提了起来。

他本有三军中取上将首级的威力，过马擒贼，视若等闲，何况拎个小毛孩子！

林某痛呻一声。

“怎么着？”李存勖让马碎步跑着，低头看怀中粉茸茸的脸，“痛成这样？”

林某眼泪都要下来了：“奴才不中用，骨头真的要颠散了。”

“开什么玩笑！不是坐着车嘛！这儿又有我抱着你，又没让你自己跨鞍。不是我吹，断了腿的伤员给我这么抱坐都没事！”李存勖对自己的本事很有信心。

林某不由想那断了腿的是不是指郭崇韬。

但他立即把跑马出去的思绪拉回来，正色示弱：“啊！哟！”总之先叫痛。

李存勖气得揍了他一把：“你小子是变声吗？怎么叫得跟娘儿一样！”

林某立刻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