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 周匝同舟把臂 林某博命拜师（2/2）

林某奇道：“一卖我们，就暴露了你们自己的行踪。怎么好卖？”

周匝却怀中掏了些现银出来道：“两位长官，周某出来匆忙，身上就这些银钱，愿意全部孝敬长官。看这里荒凉，果然放了我们，我们也要行个一两天才能找到人烟处的。真要捉长官，也是几天之后的事。那时长官们也去得远了，不碍事。长官看可好？”

黑皮肤的摇头：“自然有地方卖了你们。不必担心。”

周匝眼神变了变。

林某只好长揖道：“小人姓林，名阿大，无父无母。这位周先生，嗓子上讨生活的。不知两位长官高姓大名？”

周匝看了看林某。魁汉子也道：“你问我们名姓干什么？”

林某强笑道：“回去立了两位长官长生牌位，好拜祭的。”

魁汉子也不知他是玩笑还是怎的，便看黑小子。

黑小子道：“同你说了也无妨，反正我们也没名气，就说了又怎样？”

魁汉子忙道：“你是司空先生的高婿，怎会没名气？”

黑小子哂然摇手：“如今谁还知道司空舍人！何况是我？”

周匝果然没头绪，林某却忽然心中一动，道：“可是耐辱居士他老人家？”

黑小子惊奇：“你还真知道？”

林某大乐：“二十四诗品就是他评出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原来司空图是晚唐极有成就的诗家，著作《诗品》，将唐诗分为雄浑、含蓄、清奇等二十四种风格，每格一品。

林某既深慕唐风，也为之写过不少作品的，附庸风雅也让诗中人物谄过不少诗，因此倒也记得《二十四诗品》，也依稀记得作者姓司空，照着一搜，正巧这块知识点还能调出几条信息来，一问得中，欣喜过望，忙道：“他老人家的作品，‘溪边随事有桑麻，尽日山程十数家。’好不清美，混在王维山水诗中我也分不出来的。‘逢人渐觉乡音异，却恨莺声似故山。’哪里想得来的！他说含蓄，是不着一字，尽得风流。说典雅，是落花无言，人淡如菊。唉呀，这……这连我都能背出来！”

其实有些字句，直到万亿星年之后，仍有人在用。林某倒不算太拍他的马屁。

黑小子听他果然能背这么多字句，就像张仁愿听郭崇韬将他父亲生平见解信手拈来一样，惊奇之余，又是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我不会做诗，也没认多少字，你跟我说这些，我也不太懂。家岳过世得早，其实我也没跟他学到什么。不过他写诗太用心，还是有烟火气，跟王摩诘还是不好比的吧。”

林某听他说得出王维的字，又能评司空图的诗，就深揖道：“阁下谦虚了！听起来，阁下是懂诗文的，可以作在下的老师。”

对，作了老师，就不好意思杀学生卖学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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