觐见（1/2）

“你能跨越无数星团来到陶图格联盟，那也许正是命运女神的安排……”

奥洛狄眨了眨眼，跨进走廊尽头的舰桥大厅：“欢迎来到寒霜号，我的迷你座舰。”

和大多数星台操作者们动辄数万米长的旗舰相比，这艘外形扁平的白色飞行器确实算够小的。

寒霜号的舰桥大厅也不宽敞，但从头到脚的实时全息投影真切地映射出飞船上下左右的场景。步入这间大厅之后，安秉臣就像站在悬空之中，他的脚下是炙热翻滚的水体层表面，左边和右边都是无尽的云层。唯有回望身后，看到进入舰桥大厅的那扇黄色自动滑门，他才能确信自己真的不是悬空漂浮着，而是在一个从头到脚都全透明的驾驶舱中。

“这颗人造太阳，已经运行了两千多个潮汐弧，超不多快要有一个引力子潮汐周期了。只要外面的那颗古老恒星还能支撑住，它就可以继续为整个大都会提供光明和能量。这个伟大的工程是一位紧罗族星台操作者，洪则拉夫的呕心沥血之作。可怜的洪则拉夫，他大概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死于中子星的突然爆发……”

奥洛狄一边絮絮叨叨念着，一边凌空拉开了一排全息菜单。

“寒霜号，是异能量引擎驱动的吗？”安秉臣左右打量了半天，终于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那当然，要不然你还能用什么引擎？如果采用阳离子引擎，那这艘飞船最少也要再扩大十倍。慢如蜗牛的聚变冲压引擎？除非你是一个有复古情结的星台操作者，而且你还得来自一个长寿的种族才行。我换过无数艘座舰，最后发现寒霜号才是最适合我的，她可以毫无困难地穿过大都会的外壳出入口，同时又不至于让联盟委员会那帮执政官们感到惊恐，嘿嘿。”

奥洛狄的谈吐表明，他并不是个古板僵硬的老头儿。但多哥执政官的幽默中还是不经意地流露出某种无奈的苦涩。作为陶图格联盟委员会最有权势的人之一，这位执政官显然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我还以为，所有的星台操作者都喜欢无拘无束的自由。”安秉臣隐晦地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他同时注意到，奥洛狄打开的全息菜单居然是一幅舰队维护配给表图，原来老头儿正在查看自己的舰队。

从那密密麻麻排布的星舰图标数量来看，奥洛狄的玛洛切克舰队应该有不下百艘。

听到这话，奥洛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安秉臣。

“我已经太老了，对自由那些东西不感兴趣。老奥洛狄只想待在这里，这个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当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就经常站在女神广场上倾听埃里特宁的演讲，那家伙可是千年以来最具口才的大都会执政官。我最喜欢拿着荷丽姨妈做的松脆饼，站在最前排听老埃里特宁用不带脏字的恶毒语言调侃戏弄自己的政敌们，每次我都会听得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有时甚至会把饼干沫喷到前面人的背上。那时候，我是多么羡慕这位雄辩家的天生幽默啊……”

“嗯……”安秉臣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奥洛狄摆了摆手：“这里是大都会，是陶图格联盟的首都。但对老奥洛狄来说，这里有我的童年，是我的生命的一部分，除了守着这些记忆，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奥洛狄大人是在大都会出生并长大的吗？”

“我的祖父来自天葵星团的一个边缘星系，血族被灭后他带着家人辗转逃到大都会避难。我的父亲和我，都是在这个世界出生的。”奥洛狄停顿了一下，继续用手指快速地点击全息界面上的菜单选项：“你也许还不知道，我年轻的时候还曾经当过滑稽剧团演员，我们的剧团在真目星团各地都很受欢迎。”

“什么？滑稽剧团演员？”来自地球的特兰人瞪大了眼睛。

一位滑稽剧团演员，那不是马戏团小丑之流的角色吗？现在，却变成了一位星台操作者以及一位联盟委员会执政官？

“我的人生经历一言难述。成为星台操作者同样不是我自己的选择，命运女神的捉弄让我成为了一名星台操作者，造物主传承者的名头把我推进了联盟委员会，稀里糊涂坐上了执政官的宝位。但直到现在，仍然有人记得我这个真目星团的滑稽剧团演员，那可是我一生中真正最辉煌的时刻，呵呵。”

寒霜号开始缓缓转头，白色的船身滑入云层，向着地面世界飞去。

“我们现在去哪儿？”安秉臣问，顺手接过一只卡鲁送来的绿色瓶装饮料。

奥洛狄头也不抬地继续戳点着全息菜单：“联盟委员会的其余十一位执政官正在等着我们，他们将在倾听你的证词之后做出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