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供（1/2）

眼看决定陶图格联盟生死存亡的讨论又要跑题到种族歧视的轨道上，刚刚落座的奥洛狄忍不住站起来打断了孔特执政官与小穆莱阿执政官之间的撕咬。

“诸位尊敬的同僚，贸易公会舰队抵达的时间只剩二十一个小时不到了，我们可以先讨论一些比种族歧视和黑暗军团舰队入侵更重要的事！”

刚才言语中对侍卫长莫拉琪充满敌意的那位辛克族女执政官接过话头：“奥洛狄大人，除了您和您带来的证人，还有别的可靠证据可以证明贸易公会舰队即将对大都会发动进攻吗？要知道，无论是术策署还是合众军舰队，到现在都还没有向我们发出过任何入侵警告。我个人很担心，这会不会是一场令联盟委员会颜面扫地的无聊恶作剧？”

“达格蒂娜执政官，贸易公会舰队采用的能量线引擎与达文巴人的引力子航行技术有异曲同工之妙，我们无法像对待常规跃迁的敌舰队那样预先拦截或伏击它们，甚至连侦测它们的航行轨迹也是不可能的。”

奥洛狄环视着那些惊愕的面孔，继续道：“但是，我仍然有达格蒂娜执政官需要的可靠证据。通易署司正吕钦芬戈的遇刺身亡事件，正是贸易公会一手操纵的，他们的代理人早已潜伏在大都会，利用走私进来的违禁武器和克隆雇佣兵，无耻地谋杀了吕钦芬戈，甚至还肆无忌惮地妄图消灭所有的知情者。对吕钦芬戈的刺杀行动，正是为了配合即将到来的贸易公会舰队入侵！”

多哥夏尔库指了一下站在自己身后的安秉臣和索奇斯：“武治署调查组参同索奇斯，以及……调查组临时工安秉臣，经历了多次伏击和暗杀，但他们仍然成功擒获贸易公会的秘密代理人，一个来自阿提高星系的霍纽京人。疑犯系贸易公会的仆从族生物，通过走私和贿赂等方式在珍稀动物博览馆建立了克隆雇佣兵孵育基地，这个叫厄古赫的霍纽京人甚至还有一个术策署环境研究学者的合法身份，并因此获得了购置空中飞艇的特别授权。”

“我们的防御警戒体系可真是千疮百孔，金币可以轻松击穿所有貌似固若金汤的壁垒……”那位弗莱冈族的独眼执政官赤瞳大人咕哝道。

“对吕钦芬戈的刺杀不仅证明贸易公会对陶图格联盟的入侵迫在眉睫，这一事件还包含了更为可怕的暗示。那就是自从陌路星团的意外遭遇战之后，贸易公会并未像我们推测的那样偃旗息鼓归于沉寂，他们其实早就发现了我们，他们一直在暗中窥探我们，耐心等待着出手的机会。吕钦芬戈的身亡绝不是孤立事件，我们擒获的那位霍纽京人恐怕也不是疆内星区中唯一的贸易公会代理人。在联盟辖区的黑暗角落里，很可能还潜藏着更多贸易公会的奸细。”

“更多贸易公会的奸细，隐藏在陶图格联盟的黑暗角落里？奥洛狄大人，您是如何得出这种耸人听闻的推论结果的？”一位矮小肥胖的多哥执政官站了起来，这位大人脸上的脂肪居然撑平了额头的大部分天生褶皱，让他看起来颇有些珠圆玉润的感觉。“对于战争的艺术，我并不在行，但是我知道，任何战争都不是一帮人心血来潮突然想要进攻另一帮人。贸易公会即将进攻大都会，就算我认可阁下之前提出的各种证据，可是，他们发动战争的动机是什么？”

奥洛狄执政官犹豫了一下，随即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厄腊大人，非常抱歉，我对此一无所知。贸易公会一直把自身隐藏在黑暗中，我们对他们的了解，远远比不上他们对我们的熟悉程度。正基于这个原因，我个人认为，他们比之前出现过的针对陶图格联盟的各种威胁更加危险和致命。”

老夏尔库的发言又在执政官中引发了一阵骚动，低语声在环形会议桌边像暗潮一样奔涌。

“他们并不太相信战争迫在眉睫，对吗？”安秉臣用低到只有身边的索奇斯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

序翁人站得趣÷阁直，面无表情地小声道：“他们只是不太相信奥洛狄执政官。”

“难道不是奥洛狄大人挡住了上一次的黑暗军团舰队入侵吗？”

“联盟委员会存在的意义不是随心所欲的发号施令，而是至高权力的均衡控制。此前已经发生过太多权力失控的丑闻，联盟漫长的历史上曾经有八位星台操作者试图消灭或解散委员会以便独揽大权，还有星光圣殿那帮毫无理性可言的自大狂……”索奇斯叹了口气，突然面露疲倦之色：“和那些疯子们比起来，这张圆桌边的雄辩家们算是不错了。”

安秉臣咧嘴一笑：“比烂吗？这个我最熟悉了。”

每一种制度，都有每一种制度的优点和缺点。这些优点和缺点，其实正是一个硬币的正反两面。他只是个死而复生的星河过客，现在又重新获得了智库之力，对于眼前这些自作聪明的政客表演，他已经完全能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索奇斯的声音继续在他耳边回响：“不过，厄腊执政官的问题一针见血。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贸易公会舰队突然进攻大都会？这里没有任何值得他们发动这场战争的东西，除了五十九亿张等待食物的嘴，每况愈下的财政赤字，这个世界再没有别的什么了。”

两个人靠在墙边小声交头接耳之际，一群星辰神宫的金甲护卫已经把那位被俘的霍纽京人厄古赫带进了会议厅，看起来执政官们打算亲自聆听贸易公会入侵的噩耗，或是想从那位俘虏口中套取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但是，厄古赫一开口就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没有，根本没有什么贸易公会入侵！”霍纽京人表现得极其愤懑，一对复眼无助地仰望着屋顶：“各位执政官大人，我是无辜的！作为一名大都会的守法公民，一位术策署环境研究学者，我既不认识通易署司正吕钦芬戈，更谈不上有任何动机去谋杀这位大人！执政官奥洛狄率部突然袭击我居住的博览馆，他们运来了大量机器残骸，还有一些多哥歹徒的尸体，无耻地栽赃陷害我，还威逼我到各位大人面前作伪证……”

“这个混蛋……”索奇斯咬紧了牙关，恨不得能直接冲上去痛殴这个突然改口的蝴蝶人。

安秉臣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看起来，这家伙背后的人对联盟委员会的内幕非常熟悉，他正在背台词呢。”

“奥洛狄大人……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孔特执政官转过脸，看着奥洛狄。

但是，奥洛狄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气急败坏的情绪：“孔特大人，武治署调查组追查刺杀事件已经有很长时间，其间有大量资料文献和全息数据足以证明疑犯的身份。一个信口雌黄的疑犯，一位发誓要用生命捍卫大都会的执政官，你们愿意相信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