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1/2）

蒙珀执政官的飞舟暗夜号同样是一艘生物体飞舟。它的外形宛如一只被踩扁的茄子，暗绿色的船身不仅表面看起来很粗糙，并且前后两头还微微有些上翘，怎么看都不无法令人赏心悦目。

但是，达文巴人的飞舟从来不是用来观赏的。

蒙珀并不是一位真知者。除了拥有联盟委员会执政官这个特殊职衔，她在达文巴人当中并非出类拔萃的优异者，所以暗夜号的巡航速度仅达到每秒二十五万公里，居然连光速都没有超越。

对于安秉臣没有表露出来的惊讶，蒙珀似乎完全心知肚明。

“每一位达文巴人都有自己的飞舟。只要循环复生不中断，它们将永远伴随着自己的主人。当然，真知者拥有比普通达文巴人更强大的精神感知力，这使她们在试炼旅程中寻找和驯服飞舟时拥有更大优势，能够轻松获得更好更出色的飞舟，比如说，诺瓦大人的深渊号。”蒙珀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上明显表露出羡慕的神情。

通过循环池无限复生的达文巴人没有衰老和死亡的概念，但外部连接体受损的达文巴人如不能及时返回循环池就会遭遇形神俱灭的下场，从循环池中重新诞生的新生命又将从头开始所有一切。从幼年期到成熟期，在试炼旅程中重新寻觅属于自己的飞舟，然后以新人的身份重新成为部族的一员……

暗夜号的外形与深渊号截然不同，内部结构也有很大差异。

蒙珀的飞舟舱室像彼此相连的某种动物内脏器官，舱壁和地板全是布满蛛网状脉络的有机膜。那些膜甚至偶尔微微蠕动着，让踩着它们走过去的安秉臣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这是他登上的第二艘达文巴飞舟，显然，这艘飞舟也是某种有机生物。

“我是在幻海深处得到暗夜号的，它是命运女神赐予我的恩物。”蒙珀得意洋洋的说道。

“幻海，那是什么地方？”

“天门星系的中央，我们称之为幻海的星域，达文巴人都在那里寻觅属于自己的飞舟。”

“幻海盛产各种大型宇宙生物吗？达文巴人的飞舟是否都不一样？”安秉臣只能用自己的常识来揣测有关飞舟的真相。

蒙珀看了一眼这个带有达文巴血统的特兰人，降低声音道：“每隔一个引力子潮汐周期，在一个特定的时刻，幻海深处会聚集从未见过的大量宇宙生物。它们来自何方，为什么原因会到天门星系来，我们都不知道，但那正是达文巴人举行狩礼的时候。”

“狩礼？”

“对，新人驯服属于自己的飞舟的神圣节日。”

“如果达文巴人的循环失败，形神俱灭，她们的飞舟会如何？”

“失去主人的飞舟不再受精神契约的束缚，它们将重获自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但是，很少有人在幻海中见过失去主人的飞舟，它们可能是藏了起来，也可能是不再光顾幻海……”

外形酷似翼龙的蒙珀端坐在操控座位上，懒洋洋地说道。暗夜号的操控台是一个像蒲团或座垫之类的圆形有机物台座，坐在上面的达文巴人可以用意识操纵飞舟往来驰骋于星空。

人口不足一亿的达文巴人，就过着这样悠然自得的宇宙游牧生活。

她们的飞舟，宛如地球上牧民蓄养的家畜，都能自行寻觅能量来源。暗夜号不能像深渊号那样直接进入星体聚变区萃取能量，它更喜欢蛰伏在液态水中补充自己所需的一切。所以，当蒙珀没有召唤它的时候，这艘长约两百米的生物体飞舟通常会栖息在大都会的人工河道内。

安秉臣相信，如果自己在水下看见这么个大家伙，他绝对会以为那是某种可怕的水生怪兽。这也许是大都会人工河道中严禁游泳的原因之一吧。

飞舟轻盈地飘出空间站外壳出入口，向着碎玉星带掠去。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位于碎玉星带上的后勤转运中心，一颗内部被掏空的小行星体。那里既是合众军舰队的物资仓库，同时也是通易署后勤转运中心的实际办公地点。

对于奥洛狄执政官在星辰神宫中的提名推荐，其他执政官都倍感错愕，但蒙珀却没有任何惊讶。当奥洛狄开口的一刹那，她就已经猜到了，那个多哥老头想要做什么。

她只是个遮人耳目的幌子，这个特兰人才是主角。这就是奥洛狄希望隐瞒安秉臣星台操作者身份的真正原因。

两位星台操作者，一前一后联手对付即将到来的贸易公会舰队，肯定比奥洛狄一个人单打独斗要有更高胜算。所以，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前，蒙珀不准备向委员会执政官们披露特兰人的真实身份。

两位星台操作者同时出现在大都会中，这个消息恐怕会把他们吓出一身冷汗。在警惕的委员会执政官们眼中，拥有造物主传承的星台操作者和那些永远不安分的异能者一样，都是必须严加提防的对象。

力量的天平一旦倾斜，带来的后果必然是毁灭性的。能看到未来结局的智者，当然会在现在就开始做足预防措施。蒙珀能理解执政官们的忧虑，但她同样能理解奥洛狄的心情。为了捍卫大都会的安全，为了拯救奄奄一息的真知者，她必须站在奥洛狄和这个特兰人这一边。

右舷有一片闪烁的星光，那是正在集结的一支合众军舰队。整个联盟的军事机器已经开动，驻守在圭亥星系内的其余合众军舰队已经收到命令，它们正在朝大都会方向汇集。与此同时，碎玉星带上的防御火力炮塔和战机库也全部进入了战斗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