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肠 上（1/2）

从恶神星返回大都会的驳船船舱里，厄古赫一直在躲避索奇斯的目光。

序翁警官的眼中流露出令人不安的敌意。如果可能的话，他也许会把我直接推出船舱，或者趁我转过头去的时候用短矢枪朝我背后来一发。厄古赫在心中暗自揣测着，不久之前因为福音舰队降临的洋洋得意早已荡然无存。

没错，进入圭亥星系的福音舰队迟早会取得胜利，但他厄古赫未必能看到那一天。尽管那位穿黑袍的管事者已经决定释放他，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但是，这个序翁人显然没有考虑那么远，他还惦记着厄古赫派遣克隆佣兵干掉自己调查组同僚的旧仇。

厄古赫觉得，这种仇恨简直莫名其妙，违抗主上的意志本来就是罪不容诛的死罪。更何况，他厄古赫在大都会期间的所有行动都源自主上的指使，有一些行动可能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连厄古赫自己都不清楚，更不要说那些因为主上意志而诞生出现，又因为主上意志而定时湮灭的克隆佣兵。

大多数时候，厄古赫只是负责管理和维护一百二十五区的那座珍稀动物博览馆，保证那里的设备可以随时生产米莱沙血族雇佣兵。在逃跑之前，他还炸毁了库房里的生化设备，几乎完美履行了主上规定的所有紧急撤退条例。

所以，霍纽京人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要恨自己。但他知道，这种敌意往往意味着突如其来的致命袭击，一种被称为复仇的攻击行为。

危险的感觉让厄古赫感到极度不安，他头顶两侧的肿瘤状复眼一直在关注着负责押解的序翁警官。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准备逃到索奇斯对面的丹巴背后去寻求庇护，那个多哥人是黑袍管事者的朋友，他肯定会忠实执行释放自己的指示。

厄古赫开始后悔当初没有坚持要求黑袍管事者与自己同行，虽然那个家伙也不像个可靠的人，但比起眼前这位虎视眈眈的序翁人来说肯定要安全得多。

厄古赫还不想这么早就结束自己的生命。

每一个行星公转周期结束时，栖息在湿地沼泽里的霍纽京幼童会长出翅膀，展翅飞向天空，他们会在与各种天凶残敌的争斗中迅速成长，直到腰肋两侧部位的气囊发育到足以保证他们脱离母星世界，前往阿提高星系的其他行星繁衍后代传播血脉。

主上就是在那时候逮住并驯服了他，比起被星空猛兽直接吞噬的大多数同类来，厄古赫的运气不错。主上保留了他的性命，并对他进行了各种各样的训练，然后把他派到大都会来执行秘密任务。

一想到主上，厄古赫的心中就充满了由衷的感激。他并不知道这是某种生物内分泌激素和反复心理强化暗示的综合作用结果，他只知道自己会在必要时毫不犹豫地为主上牺牲一切。

听到主上的福音舰队降临的消息，这些陶图格联盟的家伙们早已被吓得肝胆欲裂，甚至不惜偷偷释放自己以买条后路，这个事实让厄古赫倍感骄傲。

当驳船队列缓缓滑入大都会空间站外层入口时，厄古赫终于松了一口气。这趟提心吊胆的旅程让他感觉似乎有一辈子那么长。

不知道为什么，运输中心的人流量比以往多了许多，到处是面色惊惶行色匆匆的过客，有不少人还拖家带口，拿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出站口和入站口维持治安的蓝衣执法者数量也增加了，而且手上还装备了武器。

走出运输中心大门后，索奇斯拖着霍纽京人走进了一条小巷，然后他解开了厄古赫的金属脚镣。

“你，走吧。”索奇斯道。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没有了脚镣的束缚，厄古赫感觉到无比轻松，自信也再度恢复。

他们都在害怕，害怕福音舰队的降临。福音舰队显然已经到了，虽然不知道初战结果如何，但看对方这样急于释放自己，显然主上那边占据了上风。

“滚！”索奇斯最后的一点儿耐心也没有了，他现在很想拔出短矢枪来，在这个洋洋得意的霍纽京人脑门上射个洞。

“你的无礼，我会牢牢记住。我保证，等到福音降临大都会之后，你将为此付出代价……”厄古赫一边迅速走开，一边出言威胁道。

索奇斯退后了一步，真的伸手去拔腰间的短矢枪。厄古赫被吓了一跳，立即扑打着翅膀升空，竭力向高处飞去。他必须离这个不稳定的疯子远一点，至少要尽快逃出短矢枪的射程。

望着展翅高飞消失在楼群中的霍纽京人，丹巴跟了过来：“现在我们该如何追踪他？他可是会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