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黑白无常索命（1/2）

弯弯曲曲的暗河中，一只小舟缓缓飘来，上面坐了两个人，正是沙柳和小珠，船头的红灯笼轻轻摇曳，闪烁着微弱的光，像一只孤独的萤火虫。很快他们来到了沙柳的故乡，并通过一口井回到了地面。

此刻正是秋风萧瑟，花叶凋敝的时节。农田里的小麦刚刚冒出嫩芽，破碎的玉米秸秆和着泥土，隐约可见。沙柳很快认出了方位，顺利的找到了爷爷的坟地。坟头上的土还很新，只稀稀落落的生了几棵草。沙柳弯下身，把草拔掉，围着坟头转了一圈，用脚把松软的土地踩实。他呆呆的站立在坟前，想象着透过厚厚的图层，透过棺材的木板，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原本以为自己会在坟前痛哭流涕，可是现在一滴眼泪也没有了。

就那么呆呆的，沙柳站立了很久，小珠在不远的地方，手里拿着一只狗尾草发呆。突然小珠发现远处来了一个人，正朝着沙柳的方向走来。小珠拉起沙柳，躲到一堆玉米秸秆后面。

来人越走越近，那是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他的手里抱着一大捆纸钱，低着头走路。当他快到达坟前的时候，沙柳看清了，来的人正是二叔。二叔把纸钱放在地上，从杨树上折下一根树枝，接着他背南朝北蹲在坟前，点燃了纸钱。二叔一手往火焰的中心续着纸钱，一手用杨树枝轻轻挑动火堆，火烧的更旺了，照红了二叔粗糙的脸，熏蔫了坟头上的几棵野草。纸灰飞上了天空，随风上下起落，就像人的命运一样无法自己做主。

纸钱燃尽后，二叔在坟前磕了三个头，他拍拍衣服上的土，走了。田间的阡陌小径，只有二叔一个身影，沙柳默默的跟在后面。在想象里他无数次把二婶的罪行告诉二叔，可如今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连追上去的勇气都没有。

不知不觉已经走进了桃花村。桃花村名副其实，因为整个村子家家户户种桃树，每当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桃花村的桃花就会盛开，上万棵桃树竞相争艳，将桃花村围在其中，宛若一副浪漫的写意画作。只是现在正是秋天，桃叶枯黄，落了一地，裸露着错落的桃枝。

一个邻居和二叔打招呼，沙柳赶忙拽着小珠躲在树后。二叔推门进了院子，正好迎上二婶抱着被子从屋里出来。

“天都要黑了，还晒什么被子。”

“不用你管！”

二叔蹲在院子里点上烟，默默注盯着地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只见二婶进进出出的，从屋里又抱出很多东西，扔在了地上，接着她拿出一个打火机。二叔转脸一看，刚好看见沙柳的书包和衣服。他冲过去捡起地上的书包，瞪着眼睛看着二婶，

“你要干啥？”

“不干啥。”

“这都是小柳的东西，你咋都扔这儿了？”

这时二叔看见二婶手里还拿着一个打火机，似乎明白过来，气得直瞪眼。二婶也若有所悟，

“你说的对，不能在这儿，我去村外边烧，你帮我抱着，来，你帮我都抱上！”

“烧什么烧！这都是小柳的东西，以后还用呢！”

二婶插着腰，瞪了二叔一会，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又憋了回去。二叔捡起地上的衣服被子就要往屋里走。二婶突然像是点着了的炮仗，两眼冒火。她一把就拽住了被子，二叔停下了脚步。二婶瞪着两只绿豆眼，恶狠狠的盯着二叔，

“放下！”

二叔没有动。

“我让你放下！”

二叔仍然没有动。二婶松开了抓着的被子，她转身蹲在地上，掏出打火机，

“把东西放这！今天不烧了这些东西，我就让你老沙家断后……”

二叔愣愣的站在那，他好像突然不认识眼前这个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女人，难道真像医生说的，女人怀孕了就会变得疯疯癫癫的？二叔左右为难，可想到肚子里的孩子，他放开了手。最终无奈的走出了家门。躲在角落的沙柳看得清清楚楚，有种叫仇恨的种子在他心里发了芽。

“熊熊的烈火在燃烧，那个恶毒的女人就在那，只要上去推一把，她就会陷入火海。杀了她，就能给爷爷报仇，就能给自己出气。这样恶毒的女人不配活在世上，她不配享受阳光雨露，地狱才是她的归宿。为什么她这么逍遥自在？为什么没有人来惩罚她？为什么没有人来惩罚她？”

眼见一阵黑风从院墙外冲进了院子，直奔火堆前的二婶。那黑风吹得二婶身子一歪眼瞅着就要跌进火堆里，吓得她惊叫着闭上了绿豆眼。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睁开绿豆眼，发现不过是虚惊一场。尽管如此，惊魂未定的二婶不禁后退几步远离了火堆。

“你怎么了！沙柳！刚才你差点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