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红绳不系定贪杯（1/2）

下了飞机，仍未和李二取得联系的陈暮直奔此行的目的地。

新墨西哥州，作为美国唯一一个有着两种官方语言的州，在这里讲西班牙语比英语会好使很多，而李耳也正是因为选择了西语的专业才会来到这里进修。

靠着有些生分的英语和曾经李耳给过自己的一些零碎地址信息，陈暮东走西撞来到了她所居住的公寓楼前。呆呆地伫立于楼前，单是看公寓楼中段一角墙上炸开巨大的豁口，陈暮向来自诩冷静的内心就已经颤了一颤。陈暮甚至已经难以回想起自己是怎么跟那位前台的工作人员交流的，用有些颤抖的手翻出了自己和李耳一张张合照，将之给前台人员仔细辨认了一遍，才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地跟随着那个带路的人前往房间。在看见管理人员露出惋惜神情的那一刻，陈暮的心就已经沉入了谷底。

在看见墙上那个巨大裂口时产生的最坏预想变成了现实。

据带路的管理人员所言，爆炸的起因应该是煤气之类的自然原因，虽然陈暮的英语并不算非常好，但还是听清了“Gas.......stove”等字眼。

爆炸发生时那个女留学生正好也在厨房.......爆炸的威力足以在墙上开出一个窟窿......那个女孩身处爆炸中心......但隔壁的卧室和其它居室倒是因为消防队员的及时赶到而幸免于难。简单向陈暮说明了一下状况，那个人大概同样是有些无措于该如何跟这个失魂落魄的异国男孩交流，因此在略作思考之后，他就自觉地将钥匙塞给了一言不发的少年然后走出了房间。

陈暮一步一步挪入卧室，环伺着这个布置风格熟悉而又简约的房间，无力地跪倒在床前。轻微的抽气声回荡在房间里。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陈暮重新站了起来，由于长时间的跪姿之后突然间地站立动作不禁让他眼前一黑，然后双腿一软难以自制的向后倒去。单手虚弱的后撑着地面，入手却是清晰的砂砾异物感。陈暮回头看了一眼，由于房间的窄小，他这一倒之后手已经伸到了书桌下，手中沾染了不少沙土。

李耳的生活习惯他很清楚，对待自己的私密空间一定是处理到一尘不染让她满意为止，但书桌底下却有着不少不该在此处出现的泥土。仔细观察，门口的地毯处也不难看出有一个浅显的泥土脚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苏白忙不迭地起身打开了书桌的抽屉和周身的柜子。抽屉中的东西都是胡乱的塞着。这绝不是李耳的风格。翻了一番，又大多是一些琐碎和并不重要的东西。

突然又想到了那句呼救。如果真的是煤气爆炸的瞬间，她会有呼救的时间吗？陈暮起身又将附近翻了一遍，一无所获的他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床里侧的枕头上。

枕套里绝对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这也算是两人相处这么久的一个小小共识之一。近乎粗暴的扯开了枕套，里面却并无任何值得注意的东西，正当陈暮就要失望的放下枕头之际，手中的枕芯里恍惚间传来了一丝异物感。将枕芯拿到眼前，洁白的枕芯是完全密封的，但只要仔细端详就还能在边角处看到一处白色的线缝痕迹。小心万分的拉开线头，抖了抖不大的枕芯，不出意外的掉落了一样物件，或者说是两个物件。

一部老旧的诺基亚6120C和一根作为挂饰的红绳。红绳是她出国之前自己向陈暮讨要的一件礼物。

“月老不知何处去，红绳不系定贪杯。呐，送我一根红绳好不好？”昔日背诗的少女音容仍历历在目，只是红绳却已无主。有些疑惑的捻起红绳，似乎比记忆中长了一截。难道是自己记错了？抚摸着红绳上有些粗糙的绳结质感，陈暮将面前的手机开了机。打开手机的一刻，大量的回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即便是被忧愁和苦闷萦绕了好几日的陈暮也不禁嘴角上扬了那么片刻。用现今的眼光来看，这样一部老人机似乎除了通讯以外便没有了任何作用，但于陈暮两人而言这部手机实在是承载了太多他们孩提或者说是小学时代的欢乐与记忆。在智能机还没有现世之前，上课提防老师之余给对方发条短信便是他们最大的娱乐方式了。

开机后是有些熟悉又许久未见的过场画面，手机窄小的桌面壁纸被替换成了陈暮手中同样存着一份的两人的合照。当悲伤渐渐淡退，一种虚幻的感觉反而让陈暮没由来的润湿了眼眶。轻轻摩挲着手机颇有质感的背壳，陈暮打开了收件箱。

一份未发送草稿！在这类手机中的发件箱和草稿箱是各自独立的。下意识的，陈暮点开了那份草稿箱中的短信：

“嘿嘿，被找到啦。想到你能找到这里还真是有点小高兴呢！”陈暮几乎无需去联想，就能在脑海中重现出女孩编辑短信时捂着嘴偷笑的温馨场景。短信接续，“虽然你找到这里的时候我很有可能是不在了。不过呢，虽说是这样。但你接下去的行程必须听我的！”与李耳有过接触并熟知她的人都知道这个平时看来有些二兮兮的女孩在某些时刻却有着绝对认真和固执的一面，而她本身也确实有着与这份固执相配的能力和才智。作为与李耳相处多年的陈暮自然更是洞若观火。因此看似天真可爱的少女其实也往往在两人的相处中起了主导的作用。

“既然我已经不在了，那么你就不许再趟这趟浑水了！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被卷进了一件极其麻烦的事件里，即使被人杀害也是不出所料的事情。不要有任何替我报仇之类的无聊想法！除非你自认为比我要厉害了！”陈暮满脸苦涩的接着往下读到，“拿着这部手机，切记不要多碰那根红绳！如果你安全回到国内了就把那根红绳扔了吧！”

短信到了这里夏然而止。虽然不清楚李耳为什么会招来连一向聪明的她都如此讳莫如深的杀身之祸，不过她对于这根红绳的郑重叮嘱倒是让这根红绳带上了一丝魔幻的色彩。手握着女友最珍重的两件遗物，陈暮仰头望着天花板升起一个无奈而难看的笑容。

“不让我去报仇呢。也是，连小二这么聪明的人都无法置身事外，可能是比什么故事里的黑恶势力都还要可怕的存在吧......会抽烟就好了......”有些寂然的少年嗓音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