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祖良（2/2）

“现在平沪最大的日军头目便是近藤义则，他是平沪派遣军总司令，也掌控着整个华中方面军，西药供给是否及时关乎前线战况优劣，他派出两个家养的杀手来打探西药，也不是没有可能。”方祖良分析着形势，目光变得有些深远。

“总司令连这样琐碎的小事也要管吗？”

“第一，这不是小事。”方祖良纠正徐敬灵的话，又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那份报纸的一角，“第二，其实也不是他在管，是他的儿媳妇，就是这上面写的姓‘近藤’的这个女少佐在管。”

徐敬灵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那份报纸，眉头一皱，困惑道：“近藤？可是这份报纸上怎么写的是江口呀？”

方祖良“哦”了一声，解释说：“她原来是姓‘江口’的。因为她后来嫁给了已死的近藤诚之，所以改姓近藤。不过有些报纸消息来源不准确，也不及时，所以还是写成了‘江口’。”

徐敬灵抬眸问：“你说近藤诚之，就是死于‘望日丸’爆炸的这个近藤诚之吗？”

“嗯。”方祖良点点头。

徐敬灵费解道：“怎么死了的人她也嫁，嫁去守寡吗？”

方祖良答道：“听说她与那近藤诚之是青梅竹马，□□，两人本有婚约，只是成婚之前近藤诚之却死在海上了，江口痴情于他，便也嫁了。”

“那这个女人的爱还真是矢志不渝啊！”徐敬灵由衷地赞叹。

方祖良并不应和徐敬灵的感叹，只猜测道：“其实也许江口派两个她夫家的杀手来潭城，说不定也是为了找炸了‘望日丸’，害死近藤诚之的凶手呢。”

“怎么？那样有本事的人会躲在咱们潭城这小地方吗？”徐敬灵觉得不可思议。

“不知道。不过如果那人能活着一路逃到咱们潭城，派再多的杀手只怕也是找不到他的。再说，那两个杀手不是被你们家收留的那个难民杀了吗？你给我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

徐敬灵便又详细地说起祈原为了救夏含瑛，防卫过当杀了那两个日本杀手的事。

然而方祖良才听到夏含瑛被日本人欺负，便紧张不已地问：“含瑛她没事吧？”

“没事啊。”徐敬灵不以为意，“不过可能是觉得有些丢人，我听说她被夏华朗送到平沪租界里的姑妈家里去住了。她以前好像也是一直住那儿。”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方祖良抚着胸口，泄了气一般，坐进一张闲置的椅子里。

“你怎么这样关心她？”徐敬灵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

方祖良含混道：“没有啊。只是平日里方家与夏署长多有往来——你知道的，就那些歪歪门道——所以我与她还算熟悉。”

“你跟她熟悉我怎么不知道呢？”徐敬灵凑近他，步步紧逼地追问着。

“还能什么事儿都让你知道？那你还不得无法无天了！”方祖良大手一扬，一脸的不耐烦，最后居然还跷起了二郎腿。

徐敬灵后退一步躲着方祖良乱挥的手，“啧啧”轻叹两声，人人都说方大少爷风流倜傥，品貌非凡，可她怎么看都觉得他就是个小痞子。不动还好，一动就露馅。

由此徐敬灵获悉了两条真理：

人言不可尽信。

人不可“貌相”。

方祖良见徐敬正灵贼目兮兮地瞄着他，便干咳了两下，清了清嗓子，继续先前的话题道：“你接着说那个难民杀人的事。”

听徐敬灵讲完后面的事，方祖良心底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提醒她道：“你们家的那个下人，祈原，到底是杀了日本人的人，你找个时间寻个理由，能打发就打发了吧，省得他日后给你们家招祸。”

徐敬灵欠身往方祖良耳边一凑，好像要把话直接喷进他耳朵里，说：“不用你操心！”

“你……我才懒得操心！”说完，方祖良扭过脸去，不再理会徐敬灵。

徐敬灵也再无话说。她虽然表面上还是一副大大咧咧不在乎的样子，可是同样的话母亲说过一次，方祖良又说了一次，她心里也不免焦灼起来。

祈原……真的会给徐家招来祸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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