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世夫妻(1/2)
“可喜欢?”
我呆然无语。
云锦金丝帛换成白底蓝花粗布,谁会喜欢?
若非得说喜欢,那此人脑袋定是被狗屎砸了一个窟窿,经年没有缝合,又倒灌了几升水。
“唉,我也知是多此一问,依你心性,怎会欢喜?但我们既已打算在这留宿几日,便要懂得避人耳目之理,万不可穿得那般离谱,惹人猜疑。”
离谱?
我重重哼了一声:再离谱,也离谱不过同是一身粗布,你照样光彩夺目,而我……深看、浅看、远看、近看,怎么看都是与乡野村姑无异的……凡人。
“小两口这是怎么啦?”
一个年过半百,矮矮胖胖的婆子不请自来。
此人,我觉得有必要隆重介绍一下:这婆子丈夫姓王,今日凌晨,云湛伤情反复,人事不省时,幸得这位王姓猎户经过,顺手将我们捡了回来。事后,还好心留下我们,只说待云湛养好伤后,再走也不迟。
所以这婆子,我已习惯称其王婆。
“是不是相公惹到你了,瞧这小脸气的。”
咳咳咳……先申明,我愿用我火系一族的荣誉起誓,我绝对没有趁云湛昏迷之际偷占他便宜的想法。此间,我已多番解释,我与这男子并非夫妻,但这王婆比我还执拗,认准的事,纵使你解释一百遍,也是徒劳。
听说人族有谚语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现下我是真明白,为什么不是李婆、张婆、刘婆卖瓜,偏是王婆了。
“我这小娘子什么都好,就是爱穿花衣裳。眼下,因我病着,唉……正嫌身上的衣裳太素,与我置气呢。您别见怪。”
清晨时分还是奄奄一息大有直奔黄泉路的云湛,为了证明他所言非虚,特地走下床,一手轻搂我细腰,一手重刮我鼻梁。
我的那个鸡皮疙瘩,碎得比节操还快!
登徒浪子,揩油岂是你想揩就能揩的,也不看看揩的是谁。
我眼一瞪,脸一板,张口就念起了术语,欲拿鞭抽人时,才回味自己已非神身。尴尬之余,只得抬起脚,狠狠跺在那只露出半截的青布鞋上。
“兹”
云湛龇牙咧嘴,搭在我腰上的手却纹丝不动。我欲故技重施,他却抢先一步,稍稍一用力,就将我揽入怀中,温言细语的好生呵护着:“娘子别气,待夫君病好后,定为娘子添置新衣,让娘子高兴。”
娘……子……
我额上青筋暴露,咬碎牙齿,垫脚攀上他的耳畔,恨恨道:“趁此且让你多叫几声,待来日,我定让你尝尝火凤鞭的滋味。”
光天化日之下,男女之间如此明目张胆的你来我往,于我们是互不相让、暗中较量,但落在王婆眼里,却是年少夫妻,小打小闹,自添闺房之乐的小机灵。
遂大笑着道:“到底是年少夫妻,热情似火,老身就不在这给你们添堵了。只是相公,你伤病初愈,别太勉强,毕竟这小日子才刚开始。老话说的好:来日方长。呵呵呵……”
说完,真就特意关上了门。
我一直斥责司至不检点,其实他也只不过是在下到凡间之时,打扮得花枝招展,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再不济就是搔首弄姿,哄着那些世俗女子莞尔一笑。比起今日王婆种种,真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想来我是真的冤枉了司至。
若此次事成,有幸再回赤阑殿,我一定要记得告诉他:往后他再下凡尘,甭管碰到少女,还是婆子,只要是母的,想叫别人姐姐,放胆去叫;想唤人家妹妹,定不拦着。
想着要给司至正名这是一层面,另一层面,我又万分气恼。
想我火王,天不怕地不怕,何时受过这种挤兑?
一时想不开,小小脑袋猛的扎进云湛胸膛,张嘴就是一口。
“呀,你真咬?”
云湛痛得手足无措,一声惊呼后,臂力松弛,我才得以逃脱。正想口出狂言,耀武扬威之时,就听门外那婆子笑声又起。心中不禁懊恼:完了,完了,指不定那婆子又要意淫出什么污秽之事来。一世英名,全载她手里。
临到太阳下山,王婆又赶了来,却不进屋,敲着窗棂,自屋外问道:“小娘子,可愿帮老身添把火?”
添把火?
让火王添火,古往今来,也就你王婆说得出口。
待被引到后院小厨房,方见一石头堆砌的墩子,上面扣着一顶黑锅,下面火光四射,煞是亲切。
我双膝曲蹲,洁白的脸庞上印着那灶热火,神思游荡,此刻竟格外的思念起我的母后来。
我的母后,何许人也,音容笑貌如何,我统统不知。只记得有一臂弯,安全、温暖,日夜庇护着我。想来能这般尽心的,定是母爱方有。
“小娘子,火不够旺,添把柴。”
柴?
我自腰间取出那根枯枝,一个念头冒出,稀里糊涂中,就向火口送去。枯枝与火星刚有碰触,就见一猛火,张着血盆大口,呜咽着向我扑来。
电光火石之间,全身焦灼,痛不欲生。
“呀,小娘子……”
话未说完,一盆凉水劈头盖脸砸下,这才觉得神清气爽,回了神。只是双眼不能睁,双唇沉重,言语不得。一个没有温度的怀抱将我搂住。这样的冷血来得恰到好处,我难得不做丝毫反抗,反蹭了上去。
怀抱的主人说话了,声音十分熟悉,开口便不停的赔礼道歉:“真是对不起,把您这好好的灶台烧垮了。”
“哎呦,相公先别忙着管这些死物,还是赶紧去集镇找个大夫来,给小娘子仔细瞧瞧,火烧之疤,最是难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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