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懵懂（1/2）

或许是太久没有回到人群聚集的地方了，面对着大街上比肩接踵的人群，麦瑟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注意到了他的心不在焉，所以斯杰尔才会主动要求尽快结束这一切，带着他和那三个孩子，穿过几条僻静的巷弄后，便来到了一处较为边缘的酒馆。

酒馆的对面就是一望无际的旷野，这里已然是法拉然城外区的尽头，当然，因为法拉然并不是那么大的地方，所以也没花多长时间，麦瑟便已经到了这个能让他喘口气的地方。

酒馆挺大的，能容纳得下百来号人一起在大厅里狂欢，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位置过于偏僻，只有稀稀拉拉十几号人坐在这里。

而且这里还盖有二层，可以给人提供住宿。

带着孩子们坐到角落的一张桌子后，麦瑟和斯杰尔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这里足够安静，也提供住宿，想要离开诺米尔的话也很方便，出去就是了。”

斯杰尔一边说着，一边对酒馆的服务生招了招手，同时不忘跟桌子对面的麦瑟闲扯些有的没的：“喝点什么吗？我请客……对了，我忘了你不喝酒的。”

“自从魔化之后，我就再也不想沾哪怕一滴酒了……”一说道这个话题，麦瑟的脸上马上便露出了显而易见的难受与嫌恶：“哪怕一小杯，都会让我的血疯狂加速流动，大脑变得跟灌了铅一样难受，我还想知道你是怎么适应这种感觉的？”

“哈哈，那就是多喝咯！”看着麦瑟脸上难受的样子，斯杰尔忍不住大笑了两声：“喝习惯了就适应这种感觉了，每天小喝个几杯，不喝多的话没什么坏处，而且……”

说着，斯杰尔的目光渐渐转向了他处，注视着酒馆中间的热闹舞台：“有的时候，人就是会产生逃避现实的念头，死的话太难承受了，大多数人也没勇气去死，而酗酒后的醉生梦死，正好满足了人的这种欲求……”

“……那你呢？”麦瑟略为不解地看着这个老人，那双眼睛虽然在注视着咫尺之外的舞台，但麦瑟却总感觉，他的目光所注视的，是一处遥不可及的远方：“……你有过想要逃避的事情吗？”

“哈……我又不是完人，当然会有了，不过都是些陈得不能再陈的烂醋，现在说也没意义了……”斯杰尔立刻对麦瑟摆了摆手，随后便向一旁的服务生点了些菜，以及两瓶蜜酒。

而麦瑟则将目光转向了旁边，萨特和另外两个小男孩，正如同洋娃娃一样，乖乖地坐在斯杰尔和他的身边，睁着两双迷茫的大眼睛，看着他和斯杰尔。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看着他们，麦瑟的眼中不禁流露出一抹怜悯的神色，但是却也有些欣慰，毕竟，他们三个将来很有可能会成为新的魔人：“虽然找到了三个‘种子’，但通往加卡利亚北方的路，怕是已经被封了吧？你怎么带着他们回去？走符克瑞尔山谷吗？”

“这个简单，通往布拉格希尔的路，可不止一条，虽然上山就一条路。”斯杰尔轻松地笑了笑：“我打算往西边走，去找个靠海的地方，不管是渔村还是港口都无所谓，找条船沿着海岸线北上，然后在靠近布拉格山麓的地方靠岸就是了，不过在那之前，我得找辆马车来运过冬的粮食，我下山就是为此而来的。”

“那还真是大费周折……不过应该很快就能到布拉格山脚下。”听到斯杰尔的话，麦瑟都有些感到麻烦，但不得不说，或许这的确是回到布拉格希尔最快的路。

在麦瑟的印象中，布拉格山是一座三面环海的高耸岩山，就像是凸出于陆地的一个“瘤”，地势陡峭嶙峋，立于海上的那些悬崖更是近乎垂直，上山的路只有以山麓地带为起始点，往山顶修建的一条曲折险峻的山道，而建立在它顶峰的要塞——布拉格希尔，更是闻名天下的不落要塞！不管是“交错战争”时期的恶魔，还是“猎巫行动”下的教会十字军，亦或是那些心怀鬼胎的人，都在这座山的面前折戟沉沙。

当然，能通往布拉格希尔的，就那么一条陆路，虽然麦瑟一开始是以为斯杰尔要走陆路回去，但是就像他所说的，走水路先抵达布拉格山麓，或许会更快回到布拉格希尔。

“我已经很久没回去了，布拉格希尔的状况如何？”时至今日，曾在那座要塞中经历地狱般训练的日子，现在依然历历在目，犹如昨天才发生在麦瑟身上一样，但是哪怕再苦再累，麦瑟还是成功挺过来了，甚至于现在，他还会对那个培育出现在的他的要塞，产生些许缅怀之情：“其他人都过得怎么样？而且现在还会有不知道哪里来的贵族找你要酒吗？”

“这边倒是一切都好，布拉格希尔还是那个样，不过眼下看来是不会有酒虫找上门了，当然，高原人另算……倒是你，这一年多没见了，过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不就是给人干各种脏活混日子么，基本赚不到钱，甚至连声谢谢都得不到……”

不过说到这，麦瑟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稍微顿了顿：“……不过，最近倒是过得挺充实的，我在护送教会的人，从达利斯北边的乡村，穿过符克瑞尔山谷和莫代尔山，一路走到这里，可能接着还要往南方赶路……”

“呵，这可真是一段够远的旅程……”斯杰尔不禁为麦瑟话语中的路程感到惊叹，但同时也充满了好奇：“不过……你说你护送的是教会的人？虽然我是对他们不太感冒，但我还是想知道，你接受他们委托的理由是什么？钱吗？”

麦瑟立刻对此摇了摇头：“他们是位于乡下的一间小小孤儿院的成员，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只是因为我曾经被他们救过一命，所以我想报恩……”

“是这样啊……哦？我的酒来了！”

这时，服务生也终于将斯杰尔点的食物和酒端上了桌，斯杰尔和麦瑟立刻便将那些食物递给了一旁的孩子们，但是面对着这些香喷喷的面包，和那烤的喷香酥脆的香肠与培根，这些孩子却没有一个伸出手去。

虽然他们的眼神是那么热切，但麦瑟和斯杰尔完全注意到了，这群孩子眼中的那抹恐惧……

“放心吧……”麦瑟无奈地叹了口气，同时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旁边那个孩子的头顶，想让他放松下来：“这些都是给你们的，不用担心任何事情，安心吃吧。”

听到麦瑟这么说，那个带着麦瑟找到其他孩子的小男孩——萨特，才终于像是提起勇气一般，伸出一只黑瘦黑瘦的小手，拿起了自己面前的那块面包。

这个举动就像是一个信号，让另外的两个孩子也跟着伸出了手去，同时不忘留意着旁边的麦瑟和斯杰尔的动静。

但是在看到他们什么都没做后，这群孩子才终于试探性地将手上的食物递到了口中，一口，一口，最后，渐渐变成了不受控制的狼吞虎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