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回銮东都去 治道人世稀（1/2）

朱友贞在龙轿里颤巍巍问：“王、王瓚怎样了，你们谁知道？”

当今开封尹，王瓚！赵岩他们其实也已经在心里反复掂量过：

这王瓚为人软懦，平常都听赵岩他们的，不然赵岩他们也不容他做开封尹了。

但在这般变乱的时候，谁知道王瓚心里有没有别的想头？就算他没有，谁知道别的什么人会不会给他施加压力？

王瓚这人是经不起压力的！赵岩明白。谁对他凶，他就听谁的！

好在赵岩还在他身边安插了一枚棋子：掌奏记崔棁。

这崔棁说起来也是名门之后。如今还活下来的名门，像苏循父子那样，是一个赛一个的听话了。

崔棁的父亲崔涿，在唐朝当过刑部郎中的，如今年纪大得不行。他就养大了崔棁这么个儿子，待之如珠似宝，经史文辞，通得不行，写出的文章，比李晋那边的龙敏好看得多了，非常给梁朝长脸。

赵岩收拢了他不是一两天，如今开封有任何事，崔棁是应该赶紧给赵岩密报的。

还怕他无能、找不到合适的信使，赵岩在他旁边留了个机灵的小兵，专门供跑腿的。

如今这小兵果然气喘吁吁从开封跑来了：“将军，崔掌奏他——”

“怎么了？”赵岩心往下一沉。

“他病了。”小兵苦着脸。

赵岩的表情顿时很精采。

要说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病的。但病在这时候，就很耐寻味了。

崔棁是壮年人，也不至于说病就病。先病的是他的老父崔涿。

崔涿年纪大了，一不小心就头疼脑热、继而卧床不起。那时候正是杨刘被攻陷的时候，崔涿就不肯服药了，说什么：“死生有命，何用药为？”

崔棁是个名门公子、有学问的人、有道德操守的人。他忠、他孝！

于是他也顾不上去点卯办公了，从晨至昏，就跪在父亲门外捧着药，求崔涿喝一点。

崔涿就是不喝。

开封尹王瓚都亲自带人来看他了，只看到一个涕泪横流的孝子，也不好意思非逼他回去办公。

梁朝上上下下都乱成这样了，崔涿蹲在家里，就守他一个老父，外头风雨一毫都不关碍，他在家里哭他父亲都哭病了，当然更没法给赵岩通风报信了。

赵岩一听，气歪了鼻子。

这个崔棁！太能躲事儿了！

他也听说过崔家从前是在安平的，因黄巢之乱，躲到滑台。那时候梁太祖朱温跟老晋王李克用他们也还在乱战中，崔棁就在父亲的保护下蹲在深巷里头十几年。十几年啊！外头人都不知道这巷子底还住着个少年。

后来少年长大了，梁朝也稳定了，崔涿才放他儿子出来。全须全尾的、沉稳老实的、带着十几年的一肚子学问，立刻放了进士甲等，回头做了掌奏记。

那才几年？

如今他特么又躲起来了！拿他爹爹性命说事儿！

赵岩憋着满肚子火，暗忖：最好你爹真病了、病死倒也算了！不然……哼哼，我也要让你们父子俩真的去见阎王！

等朱友贞他们回到开封，却是一切平静，没人来打劫京都、也没有造反的。王瓒把开封管理得井井有条。朱友贞笑了，对赵岩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赵岩回了一句：“我们做臣子的，总要帮皇上想得多些，宁愿多想了，也不能偷懒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