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多事之春（1/2）

弘德十七年，三月的平京沉醉在一片草长莺飞之中，日光和煦，清风徐徐，弥漫在空气中的花香在城中蹁跹四散，却没有几个人有心享受这样曼丽的春日。

自十七年前大魏一统中原之后，这座首善之都的气氛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紧张了。

弘德十五年的八月，是先太子殡天三周年，除了服的太子长子，同时也是弘德帝李泽茂的长孙，年有十七的李明洲，重新出现在弘德帝身边，而李明洲的皇伯，弘德帝的庶长子长平王李旭昇，却还没有成功成为新一任的太子。

弘德帝态度暧昧不明，新的储君是皇长孙李明洲，还是皇长子长平王李旭昇？皇子一辈，只有先太子乃嫡出，先太子故去，自然是庶长子的长平王为尊。但是皇长孙是嫡出的嫡出，子承父业，也是顺理成章呀！

诸臣心头算盘都在啪啪地响。

李旭昇果断出手，与雄踞南方的南郡节度使钦封定海侯燕勐眉来眼去，欲将嫡女抚宁郡主许配给在京中国子监求学多年的定海侯世子燕北庭。

定海候燕勐在大魏的地位有多特殊，光是从定海候这个爵位可以世袭罔替，继承人直接被冠以“世子”之称便可知。

燕家军武冠天下的威名，也绝不是虚谈，毕竟天下一统尚不到二十年，当年那支纵横中原的可怕队伍，许多人都还有着异常深刻的印象。

因此，若真能与定海候结亲的话，对于李旭昇而言，储位便可为囊中之物了。

谁料，弘德十六年的二月，燕北庭在一次世家少年们齐聚的游猎活动中坠马而死。这个年纪与李明洲差不多的少年，尚未成家立业，便早早陨落于京城涌动的暗潮之中。

出事当日，才收到消息的李旭昇还没醒过神，便被一道口谕连夜招进宫中，同时在场的还有已经被骂过一顿的皇长孙李明洲，暴怒的弘德帝在二人面前摔了域外进供的价值千金的琉璃灯：“定海侯的世子，你们也敢动手？！”

——那可是他当年费尽心机才让定海侯退让献出的质子，就这么没了？！

李明洲跪地痛哭，叩头道：“皇爷爷圣明，此事绝非孙儿所为呀！若有半字妄言，孙儿愿承九天之怒雷劈魂散！”

弘德帝吃人一样的目光转向李旭昇。他当然不信李旭昇会对燕北庭动手，但是，要不是他在笃定同定海侯府结亲之事有望后便松懈大意，怎么会让燕北庭遭遇杀身之祸？

李旭昇一个寒颤，立马伏倒在地：“旬月之内，儿臣必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弘德帝闻言目中闪过一丝失望。

他沉默许久，阴郁的气压几乎塞满整个大殿，李旭昇与李明洲这对伯侄不约而同汗流浃背，才听到弘德帝冷冷道：“有什么好查的，终归是场意外。”

李旭昇一愣，李明洲心头也是诧异。

弘德帝恨铁不成钢，尤其对白长了李明州一辈的李旭昇，怒斥：“都是蠢材！滚吧！”

被赶出皇宫的伯侄俩站在宫门口，面面相觑。离开了弘德帝的威压，两个聪明人已经有些回过味来，都若有所思。李明洲出宫时就已经没了弘德帝面前的诚惶诚恐，此时更是似笑非笑，他整整之前跪皱了的衣袍，才淡淡对李旭昇施礼道：“大伯，世子这事真与侄儿无关，望大伯明察。”

李旭昇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四日后，京城望族罗家押着家中嫡次子南下前往定海侯府所在的南郡越州，京中人后来听说，那位嫡次子爱慕素有“帝室牡丹”艳称的抚宁郡主，嫉妒定海侯世子能与长平王府议亲，便设计欲使其出丑，谁知竟致世子丧命，罗家只得以命偿命，另偿付定海侯府金银财货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