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宴后 中（2/2）

何孟周冷笑道：“圣上想消解燕家实力，燕家又何尝不想着自保。燕家现在能如此超然地位，无非因为燕勐还在罢了，若燕勐死了，燕家后人是否还能抵御皇家的压力？燕勐既然是以弱冠之年便与圣上并列为姜帅麾下双璧之人，难道会看不明白拥兵自重的燕家将来危机所在？李家，毕竟已经占据了皇室正统的大义！想让燕家血脉安安稳稳地传承下去，与李家融为一体，已是大势所趋。因此在燕家看来，同李家联姻自然也是最好的选择。依我揣测，当年圣上那道谕旨一下，燕家便明白了，否则，燕北柔何至于至今未嫁。”

“燕家不也起过为世子迎娶抚宁的念头？”

何孟周嗤道：“属下认为，那不过是燕勐不想过早暴露想法，随便应付长平王的罢了。燕勐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圣上的想法？就算真的不明白，定海侯世子坠马而死之后，他也没有其他选择了，难道让他那个十二岁的儿子娶抚宁郡主？还是其他王爷的女儿？其实，此次他以请旨的方式让燕北柔入京，就已经表明他同意并愿意配合圣上的安排了。”

顿了顿，讲得口干舌燥的何孟周端起茶盏呷了口茶，才续道：“不过，燕、李两家联姻如此一波三折，也是因为姜帅战死那年，燕勐已经娶妻，燕李两家没有机会互通两姓之好，否则也不会拖上二十多年还是如今这样尴尬的局面。”

李明洲叹道：“燕家也不止一个女儿，燕勐却选择硬生生将长女亲事耽误至今，心肠未免也太硬了。”

何孟周道：“燕勐的次女不过十三岁，当然没有心性已成而且常年在他身边受他教诲的长女可靠，更何况长女母家乃渭河王氏，大魏上流世家之中地位斐然，如今的皇室在六百多年传承的王氏眼中，也不过是新近暴发的粗鄙军户罢了。有这样的出身背景，燕勐也不会担忧长女嫁入皇室后被过于压制。”

他这话说得就有些大逆不道了，但李明洲不以为诩，反而沉思起来。

暗中观察他反应的何孟周见他并不介意自己出言不逊，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续道：“之前我说圣上对您有着偏爱，这不假，但是，我也要对您说，圣上即便偏爱您，但若您坚持不顾大局，不接受圣上的好意，那么，圣上也只能忍痛割爱。您想，燕北柔嫁入李家既然已是定局，要是未来的继位之君不是燕北柔的丈夫，那就意味着，新君治下会有个当了燕家女婿的王爷或皇室子孙，新君怕不怕？慌不慌？那位背靠燕家实力的皇亲不会滋生野心？不会担心新君压制？只怕到时燕家的势力还没被同化，李家内部就先乱起来了。这样的事，圣上是绝不会容许发生的。”

何孟周说到这里，不禁又睇了李明洲一眼，却见他神色有些难看。

何孟周知道，李明洲已经明白他其实没得其他选择了。

于是他一鼓作气接着道：“圣上对燕北柔言道她未来之夫婿必是胸怀天下之人，这等于是直接说，谁能娶得燕北柔，谁就是下一个坐上那至尊之位的人——当然，属下自己认为这话其实是专为了点醒殿下您的，毕竟，现下除了您与长平王，其他王爷王孙非嫡非长，与您二位没得争。圣上的意思，就是希望您明白，燕北柔的婚事关系着的是大位所归，您可不要因为执着于旁枝末节之物而耽误了大事呀！这一点，睿智如殿下岂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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