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促（1/2）

第一批阳离子引擎冷却剂运抵圭亥星系第二分舰队的消息获得确认后，端坐在无尽号旗舰上的瓦肯奇亚执政官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完全不知道即将到来的贸易公会舰队是什么样的对手，这些来自疆外星区的敌人据说是以硅基生物速烈人为首的混合族群，但对方的武装部队编制、军事技术特色、战略战术习惯，他这位统领第一分舰队和第二分舰队的总指挥一概不知。

第一分舰队目前仅有八十五艘战舰，其中超过一半为三百万吨级别以下的中型舰和轻型舰。第二分舰队有九十六艘战舰，其中五十七艘为中轻型舰只。几乎每一艘战舰上的船员都低于额定编制人数，无尽号上的合众军官兵甚至不到额定编制人数的一半。

在瓦肯奇亚执政官眼前的通讯界面上，赤瞳执政官沉默不语地瞪着这边，这位统领第三分舰队和第四分舰队的弗莱冈老将情绪低落，因为他同样面临着人手不足给养匮乏的尴尬。黑暗军团舰队来袭之后，从第一分舰队到第四分舰队一直未能恢复元气，勉强修复完毕的第五和第六分舰队早已被派往圭亥星系执行例行巡航任务，以向外界展示联盟委员会的权威依然存在于真目星团的核心区。

这无疑是个错误的决定，大都会恒星系防御圈的机动兵力因此严重不足。留家的四支残缺舰队无一能独立出战，连执行短距离巡航任务都做不到。贸易公会的舰队大举来犯，除了把停泊区里那些伤痕累累的残兵败将们拖出来充门面之外，联盟委员会再没有别的更好的应对之策。

“说点儿有用的吧，瓦肯奇亚大人。”赤瞳的嗓门一直都很大，当他发火时说话的声音会更加洪亮震耳：“要我看，这些破烂玩意儿唯一的作用，只能为碎玉星带上的防御炮塔提供掩护。”

“呣……”瓦肯奇亚只是哼了一声，那可以表示为赞同，也可以表示为反对，或者还可以是示意赤瞳继续说下去。

赤瞳根本就没注意瓦肯奇亚在说什么，自顾自地继续道：“奥洛狄大人的马洛切克舰队已经抵达大都会恒星系外缘，那是我们唯一可用的机动进攻力量，也是我们获胜的唯一希望。如果一开局让奥洛狄直接上，那我们可就没什么底牌了。”

瓦肯奇亚听明白了赤瞳的意图，把奥洛狄的马洛切克舰队作为一支奇兵，留到关键时刻再抛出来肯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当初，他们就是这样对付弗莱冈黑暗军团舰队的，从背后发动突然袭击的奥洛狄舰队给入侵者带来了巨大的混乱，从而无法继续对碎玉星带防御圈发起更进一步的攻击。

但是，这个计划里有太多不可确定的因素。最关键的是，贸易公会是个素未谋面的陌生敌人。

“你估计，就凭我们，加上碎玉星带防御圈，能撑多久？”瓦肯奇亚犹豫着问道。

“我不知道，老瓦，这个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些贸易公会的家伙我连见都没有见过，天知道他们有什么样的武器……但我知道，面对未知底细的对手，一口气亮出所有底牌肯定不是最明智的对策。”

“他们能预先安排刺客暗杀吕钦芬戈，难道还会不清楚我们的真正实力吗？你还没有看出来吗，这些家伙可是有备而来啊……”瓦肯奇亚用力摇着头表示反对。贸易公会和黑暗军团显然不是一回事，大都会里潜藏的奸细足以让敌人对合众军了如指掌，但他们对敌人的底细却一无所知。

所有能获得成功的战场谋略，都必须建立在对敌人的充分了解之上。

“那你有什么好主意吗，老瓦？”赤瞳的声音开始有些不耐烦：“对于贸易公会，谁又能提供更多有价值的信息？术策署那帮光吃饭不做事的蠢猪们，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冷静一点儿，赤瞳，冷静。”瓦肯奇亚能够理解老搭档的躁动，其实他自己也更郁闷。领着一帮残兵败将，迎战突然出现的陌生敌人，怎能不心怀忐忑？

“公使团的康克雷们正在召开紧急会议，他们将联系联盟各大种族，发出公开求援呼吁。如果，我们能努力支撑上一段时间，或许可以等到更多的增援。”

“如果我们能支撑到援军赶来的话……”赤瞳瞪着瓦肯奇亚，愤愤不平地道：“还有，贸易公会要找的那个弗莱冈角斗奴又是怎么一回事？大都会事务署的数据库里根本没有这个智慧生物的面部特征记录。这里根本没有这号人，他们凭什么向我们要人？”

“那也许只是一个借口。如果他们真的只是想找某个角斗奴，完全不需要派出上万艘星舰。”瓦肯奇亚忧心忡忡望着画面上的弗莱冈老将军：“这场战争，已经势不可免。”

“……各位公使团的康克雷同仁们，联盟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危险！来自疆外星区的上万艘敌对星舰正在逼近圭亥星系，他们的目标是攻占大都会，进而控制整个陶图格联盟。这个叫贸易公会的邪恶组织自称拥有十三个星群，他们甚至公然威逼联盟委员会交出一名身份恩不明的弗莱冈角斗奴，但这个拙劣借口显然无法掩饰他们的侵略行径！”

一位多哥族的康克雷代表站在演讲台上大声疾呼着，可容纳三千人的公使团会议大厅中座无虚席，甚至走道上和门廊里也都挤满了各族智慧生物的身影。

“联盟不会接受这种卑鄙的威胁！不，没有任何一个文明种族会屈服于这种下流手段的勒索！现在，我们面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战斗！为了陶图格联盟的光荣，为了各族生物的尊严，我们必须战斗！我们的军队尚未从黑暗军团的攻击中彻底恢复，敌人的上万艘星舰即将在三个小时后进入圭亥星系，而守卫大都会的合众军舰队仅有三百多艘严重缺员给养匮乏的战舰，除了奥洛狄大人的马洛切克舰队，除了碎玉星带上数百座防御炮塔和无人机库，我们再没有更多抵抗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