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皮之下 1（1/2）

五月节，这天是亚甸褪下初春的最后一丝严寒，开始逐渐升温的转折点，老夏尔在瞭望台上看到了春季里第一艘足以走遍整个庞塔尔河的大型双桅帆船——只有在每年的这个时候，考文垂的河道才勉强容纳这个级别的大船通航。他立刻发出了讯号，并且从台子上飞快的跑了下来，绕过堆满了凌乱货物的港口，一边在河边上挥舞着指挥旗一边盘算着赚完这趣÷阁款子能不能让他好好的过上几个月。

码头集市上挤满了看热闹的水手和来这里做生意的小贩。在考文垂，每一艘帆船的进港都是一件值得热闹上一两天的大事。毕竟大多数商队更喜欢停泊在水流相对平缓的班格林，然后带着马队走科德温王国的大路一直到瑞达尼亚。而真正把船带进考文垂的商旅，就意味着更多更繁重的商品、更大的补给需求量和随身携带的更重的银币。

“该死的。我敢保证这肯定是你今年最赚的一趣÷阁了！夏尔，到时候别忘了请我们喝酒！”随着帆船慢慢行驶进港口，深深的吃水线已然出现在了领航员的视野里，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宽大的船舱，颇有些羡艳的对身旁的老旗手说道。“啧啧啧，光是那点抽税都得有几百个子儿了吧？要是船上再有点私货的话……”

私货，自然是一些在明面上禁止国家之间流通的货物，比如说十字弩、麻药粉或者是一些违禁的不合法偷渡者之类的。虽然地处旁塔河支流的考文垂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限制，但如果能敲诈一小趣÷阁费用又何乐而不为呢。

因此，为了贿赂港口上各处安插的探子，这些商人都会让监察税官打点一下，动辄就是几十个银币的价格：这也是夏尔的主要经济来源。

“那可不，还不是镇长大人看上了我的女儿，才把监查税官交给我当。别像个娘们似的磨叽，领航员，赶紧带着你的那些穷水手们上舢板吧，光看可不会有硬币白白掉进你的口袋里！快滚！”

渐渐的，不单是这些眼尖的港口人员，岸上的那些人群也开始骚动起来，河里迫不及待的小船试图立刻靠近那艘庞然大物兜售补给。无论是上亚甸的淡啤酒还是新鲜出炉的黑麦面包都能很快兜售出去，当然是在你出手够快的情况下。整个考文垂都陷入了忙碌而鱼跃的气氛中去了，花花绿绿的罩袍和斗篷穿梭其间，偶尔一些还能看到治安官手下的士兵在盘查着那些游手好闲的家伙。

忽然，一声隔得老远也能听到的吆喝声从那艘开进抛锚区的船上传了出来。

“快，船长说调整转帆索！把前三角帆扯一下，别让船偏离了！让船舱里那些懒鬼使点劲，现在咱们还不如一只呆头鹅游的快！”甲板上，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他梳着在上层社会上颇为流行的潘迪斯发型，嘴巴里嚼着应付正餐的烤苹果，左手打着和小舢板上领航员同样的手势，煞有其事的指挥着这艘比他庞大上无数倍的船只。“诶，诶！那边，那条短索可以松开了，唉，笨蛋。”

他是这条商船上的贸易特派员昆丁，隶属于诺维格瑞的拉文迪贸易公司。这条庞大的双桅商船是公司的私有财产，但除了船长和大副之外的船员都只是公司的临时雇员，所以总部派遣他一同跟随航线——也就是说，实际上这条船除了怎么航行，剩下的事情都是他说了算。

“卡特，你是第一次来考文垂吧？哈哈哈，我在说什么，你肯定是第一次来。”昆丁就像是第一次离家出走的男孩，浑身上下散发着旺盛的精力，这点船上的所有人，包括在甲板最下层划桨的水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有时候就算没有人搭腔，这位贸易特派员也会自言自语的咕哝的一路。“那你一定要感谢我了，正好是五月节靠岸，镇里会有一场晚会，听大副说上次他来的时候烤肉和面包随便吃！”

“所以我决定整条船靠岸休整，直到五月节结束。水手们也可以放个假，找点乐子，我呢，正好可以找机会体会一下亚甸的风俗。”

“你也能在酒馆里打听打听有什么活计能干，赚点外快，我保证我在旁边不会打扰到你，还能帮你讲讲价！我说，我对你这一行可好奇的紧。”

“嗯……不错。”回答的人就静静的站在年轻人身后，他穿着对此时的天气来将略显厚重的黑色蛇麻斗篷，整张脸都隐藏在阴影里，只露出瘦削的下巴。那下巴上没有胡子，显示出主人的年龄实际上并不很大。

“还有热情似火的亚甸姑娘！”

“嗯。”

“热情的姑娘高举着啤酒，咕嘟咕嘟喝下去的时候啤酒沫就顺着雪白的脖子一直往下，淌到那对山峰……嘿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反应？我怀疑你们这群怪胎是不是那玩意举不起来？”

“我说过一遍了昆丁，突变……”斗篷下的声音传出来，依旧平静，只是多陈述一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