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皮之下 3（1/2）

稍晚些时候——

大厅里鲁特琴和长笛的声音在悠扬的传动着，与烛光、香水、人影和食物的热气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名为宴会的和旋。仆人们像是游鱼一般穿梭其间，从后厨端上一盘盘烤鸡、白面包、乳酪和甜点，又把餐桌上的残羹冷炙扯下去；吟游诗人们口中一个接一个的蹦出歌颂爱情的诗歌或带荤腥的段子，逗的女人们哈哈大笑；富商和贵族则聚成三三两两的团体，挂着微笑相互交流，空气中隐约传来的零星碎片，主题无非是生意和女人。

“我说你能不能别再弄你的领子了，它是张开嘴咬你的脖子还是怎么了？”一个不怎么引人注意的角落里，昆丁一边不满的抱怨着卡特，一边又灌下一陶杯的啤酒。他此时脸色微红，满嘴酒气，手边是一大堆的鸡骨头和面包残渣，卡特帮他数着呢：这已经是特派员喝下的第四杯啤酒了，之前还喝了两杯伏特加和一品脱的樱桃酒。宴会一开始他就拉着自己走到这边开始一杯接着一杯的往下灌酒，好像在船上每天喝的不是黑啤酒而是马尿一样。

“你喝醉了。”卡特皱着眉头，左手又不自然的扯了扯衣领。猎魔人此时穿着一件深黄色的紧身礼服，面料是棉布和麻布的混纺，内里用丝绸垫衬——他当然没有这种价值一百五十克朗的昂贵衣服，这是出门前昆丁强行借给他穿上的，因为“那件皮夹克让你看上去像是科德温的穷酸雇佣兵”。

“而且我得说，这是我穿过的最难受的衣服，它完全绑在我身上了。”

“开玩笑！我不光没喝醉，我还听出来了！你在嘲笑我矮对不对？陪我喝杯酒，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昆丁不满意的拍了拍桌子，两个人之前在酒精的作用下相互熟悉了很多，在喝伏特加的时候就已经讨论过身高的问题。现在特派员又伸手抓向第五杯啤酒，但他明显视线模糊，手脚不受控制，直接把手伸进了布丁盘子里。

“昆丁先生？”就在卡特和昆丁躲在角落里争吵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插了进来。卡特回头看去，只见这位中年男性年纪大概五十岁出头，脸色红润，身材略微发福，右手端着一杯银质的高脚杯。他还注意到男人的手指上带着一枚对猎魔人而言相当显眼的戒指，材质像是陨银，深沉的银色中反射出一点乌光。戒指的柄上没有镶嵌宝石，而是隐约构成一个图形，大概是用来加盖火漆用的。

看来不是贵族就是官员，卡特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男人。而男人也同样看着他，一边微微晃动着酒杯一边猜测这个跟在拉文迪商人旁边的高个子年轻人是什么身份。

“正是。”昆丁收回陷在布丁托盘里的右手，不好意思的用餐巾擦了擦，“请问您是？”

“没想到您躲在这里和同伴喝酒，是我唐突了！我是考文垂镇的镇长，阿盖尔?弗农。我们这个上亚甸的小镇能够迎来您这样一家大公司的贵客可真是蓬荜生辉。”男人收回自己打量猎魔人的目光，微微举杯，客气的和昆丁寒暄着。

“哪里哪里！原来是弗农阁下！商会能够在亚甸境内有生意可做，还多亏了您和您的小镇。”昆丁虽然平时看上去不太靠谱，但商人的奉承话却张口就来。

“诶呀，怎么能说是我的小镇，是国王的小镇。”

“谁不知道，考文垂里面您说了算，公司里的人特意叮嘱过我哩。”昆丁语气夸张，手舞足蹈。卡特发现一个有意思的细节，只要特派员先生开始胡说八道，手脚就会不受控制的比划起来，生怕别人不相信他的话。“不瞒您说，这次红海鸥号上还有一桶鲍克兰的好酒，特意是留给您的。”

“客气，那还真是谢谢啦！考文垂这种小地方，想要找到鲍克兰的美酒可不容易哇！对了，不知道这位是？”弗农看向卡特问。

“哦，是我忘了！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卡特，咳咳。”昆丁用手肘狠狠击了一下猎魔人的腰间——他已经对这个肥头大耳一身铜臭味的镇长失去了继续观察下去的兴趣，正一脸无聊依靠在橡木桌旁，把玩着一枚瑞达尼亚克朗。

“你好。我是卡特。猎魔人。”被昆丁提醒，他才回过神来。只见他把银币揣回口袋，单手抚胸，行了个别别扭扭的贵族礼。

“哦！你就是那个猎魔人，福特今天下午跟我提起过你。”弗农也不在意卡特的态度，同样点点头，语气和与昆丁交谈比冷淡了许多。“我可不是贵族，您这样行礼我受不住啊。哈哈哈，昆丁阁下，希望您这位同伴一会儿跟我们讲讲捕猎怪物的故事，我相信跟随拉文迪商队的猎魔人一定有很多有趣的经历能和我们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