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皮之下 10（1/2）

“我一直以为，怪物都是生活在荒郊野外，或者山洞里的野兽。”昆丁戚戚然的环顾着周围的路人，“没想到就在城市里，我们的身边也会有怪物出现，而且还能和我们一样正常的交流、宴会。”

“当然了，卡特！女夜魔不能算是怪物，她和精灵、矮人一样拥有智慧！而且！而且很优雅。”昆丁又大声的补充了一句他措辞中的漏洞，自我肯定的点点头，看得出来，他还是有些喝醉了。

“也许你是对的，但类人种族不仅有夜魔。巨魔、易形怪、高等吸血鬼甚至是沼泽巫婆都有智慧，可以和人交流。而且其中易形怪和吸血鬼也很优雅，甚至比某些人类看起来更优雅。”

“吸血鬼？那不过是大一点的蝙蝠。”

“如果你乐意这么想，但你今天看到桑德拉了，你觉得他是野兽么？还是那种你想象中挖出人类心脏啃食的肮脏怪物？”猎魔人一针见血，毫不委婉。

“桑德拉……”特派员沉默。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提着的箱子，那里是桑德拉送给他的两瓶欢笑。他不免回忆起来在书房里三个人之间热烈的交谈，餐桌上丈夫妻子与孩子之间温馨的交流，以及在之后讨价还价时商人绅士一般的优雅举止。

“卡特？”昆丁忽然反问猎魔人道，“你在猎杀怪物的过程中，和易形怪交手过么？或者是随便什么能交流的生物。”

“我杀死过一头巨魔。”卡特略微思索，但没有具体谈论，他今天已经说的够多了，甚至比之前一周说的话都要多。

“然后？”

“然后就是另外一件事了。你想问些什么？”

“杀死这些怪物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呢？会不会觉得内疚？比如说那只巨魔，我听说过很多村庄和巨魔的故事，它们和那些收税官比没什么区别，甚至更讲信誉，交钱便放行，不会要求更多的贿赂。”昆丁不确定的说，他此时语句不畅，吞吞吐吐的。

“我是说，你今天也看到了，桑德拉的家庭很幸福，妻子享受舒适而快乐的生活，孩子们接受良好的教育。如果我们真的杀了桑德拉，她怎么办？她的孩子们又怎么办？”昆丁说。“可能桑德拉夫人会改嫁，孩子们在新的家庭中可能被忽视，或者送到孤儿院。这太……我不知道。我当然明白他是怪物，但我觉得我现在就像是一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的去为别人伸张正义，破坏家庭……”

“别人有别人的信誉，猎魔人有猎魔人的信誉，委托人付钱，猎魔人杀怪物，委托人不付钱，猎魔人杀人。”加拉尔的话在卡特的耳边响起，还有他玩世不恭的表情，不由得觉得面前的特派员有些好笑。

他浑身上下充满了让人难以理解的正义感和对善恶选择的摇摆不定，这种情绪往往出现在不谙世事的贵族小姐和三岁以下的儿童身上。诚然，如果昆丁打算放弃杀死这只考文垂的易形怪，他也不会有意见，甚至拍手称快。白得了反魔法飞刀的锻造手稿又不需要卖力气和难缠的易形怪战斗，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么。

“所以你选择干脆让她和一个怪物每天睡在一起。”卡特适时的打断了特派员的自说自话。“听上去不错。”

“说怪物不都是怪物的是你，现在说怪物依旧是怪物的还是你。”昆丁听出猎魔人的意思，“对你而言当然，猎杀怪物只是一份工作，就像是农民种地、士兵作战，没有善恶之分，不需要做出判断，只需要执行雇主的要求。但是作为雇主，难免会受到煎熬，对不对？我现在不是在决定一头肮脏野兽的生死，而是一个富有家庭的存亡。”

“随你便。”卡特耸耸肩不予置评。

“我们应该把这件事交给更适合做出判断的人来判断。”昆丁还是忍不住征询猎魔人的意见。“我们两个不过是路过考文垂的商会特派员和猎魔人，我们无权决定这件事究竟应该如何。我们应该把这件事告诉镇长，弗农阁下应该会做出正确的判断的。”

走在前面的猎魔人回过头来，认真的看了说话的昆丁一眼，没有出声打断，而是做出正在听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