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恩典青云里 伦常一望中（2/2）

李贵人走后，菵夫人却没有再看芳寒一眼，只是招手把明喑叫到身边，半抬了眼皮问：“你真是喜欢跟她玩？”明喑点点头。菵夫人垂眸道：“好，玩去吧。只别惹出事情来。”于是便闭目养神了，好像刚刚不过给孩子送了条小猫小狗作礼物，那么轻易……后面总该还有句话吧？芳寒站在旁边发呆。明喑一把拖了她的手：“走吧。”那只手娇嫩冰凉。

明喑其实是个挺有意思的玩伴。她每时每刻都能想出新鲜点子。整座宫廷中，怕也只有芳寒敢陪她疯。于是童年立刻就绚烂了起来。

甚至，在明喑的提携下，皇上心中也算有了“芳寒帝姬”几个字，多接触几次后觉得“这丫头愣冲冲的挺像朕当年”，甚加怜恤。人说“李贵人的女儿”算是一跤跌进了青云里。

这样一来，李贵人自然要愈加感菵夫人之恩，时时到她宫里请安奉承，看在另一位璋夫人眼里，她恼了。

这上下，芳寒也隐隐约约知道有的夫人为什么进得宫来服侍皇帝、甚至生有骨血，却不能封妃了。

在那天蹴鞠的草坪上，她见那乌黑眼睛恰似明喑的皇孙对着很像菵夫人的妃子身影叫出一声“娘”，忽然就有点明白了。

她并不蠢，只是，天真。

没有人告诉她，什么是错什么是对，她就不会去分辨错与对。

有人告诉她，有些事是不能说、连想都不要去想的，她就根本不去想。

她想也没想到，璋夫人恼着菵夫人，竟发作在李贵人头上，叫了她来，嘲讽道：“我原知你与我是不一样的，故此你看不起我，我也就罢了。只是我不明白，阿菵与我不一样吗？难道郢王的门脸儿，硬是比博王的干净些？”

郢王、博王，分别是两位皇子的封号。菵夫人与璋夫人，正是那两边奉上来讨皇帝欢心的，其中涉及至尊伦理，李贵人不敢多言，听璋夫人自己嘲出来，也只有叩头的份。

璋夫人却道：“好了好了，仔细这张花容月貌磕出印子来，倒是我的不是。”叫她自往廊下石头地上跪着去。

李贵人身子原有些不爽，跪不上半个时辰，眼前一花晕倒在地上。璋夫人也唬了一跳，忙命救醒，问是怎么了。李贵人怕人说她撒娇撒痴，忙叩头回说：“大约一时血不归经，惊动了娘娘，是臣妾的罪过。臣妾再去自罚跪着。”

璋夫人察她神情，是一团老实，方放下心来，寻思着“威既作过了，如今还须施恩”。正巧见下头供了筐新鲜杨梅上来，便命攒一盘子送于李贵人，边含笑道：“都说贵人老实，我今儿才信了。方才不过玩笑，贵人休再惊惶。这些儿果子，拿去摆着玩玩罢。”

这杨梅是临海异物，京中本就不多，何况此时节令不对，本不该有这东西，商人们不知用什么法子弄得来，硬朗新鲜，恰似正当令的般，其价不啻千金。故李贵人万分感动，向上叩头谢了，回得宫所来，却眉酣眼慢、一头睡倒，身上渐渐烧起来，言语都不能了。

宫人们忙请太医。太医把了脉，道是先前夜间睡眠不稳，已感了风露，日间又复受寒气侵伤脾脏，成了个伤寒之症。脾属土，土性浑厚，本来不易受损，然也要靠平日积养。病人平日少食五谷，土气薄弱，因此邪寒趁虚而入，甚难应对。幸五行中火能生土，因此用温热药物投之，必能奏效。scripttype=text/javascriptsrc=/ba/tg.js/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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